麦司彻微微挑眉,唇角漾起舒懒的笑意,努力克制那股不由自主的欣赏。
“很抱歉,我不是逼供,只是不想犯下妳前任男友的错误。”
亚荔突然接不上话,思绪一片混乱。
只是不想犯下妳前任男友的错误?
这话她应该怎么理解才对?
麦司彻并不习惯和女人相处,他的母亲在他八岁时就已经过世,把他和小他四岁的妹妹留给军人父亲养大。
从小,他就在非常阳刚的环境下成长,中学进入军校就读,接下来的人生为了努力向父亲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几乎成为一个工作狂,没有时间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和女人发展恋情,只有在参加宴会或者公司的活动场合时,偶尔和时尚圈或演艺圈的美女接触,但他从来不曾对任何女子展开过追求,除了应酬式的饭局,根本没有一个能与他长期约会的对象。
现在,谬亚荔出现了,虽无惊人的美貌,也无漂亮的背景,但光是神似他青春期所迷恋的女子就已胜过一切外在条件了。
他想尝试追求她,但是贫乏的追求经验让他的第一步就踏错了。
当他思索着该怎么继续进行下一步时,车子慢慢穿过热闹的西门町捷运站,驶进狭窄的成都路。
“我住的地方到了,就是前面紫色招牌的那一间。”
她指着前方“梵妮古典银饰”的招牌,淡淡地说。
她一直在等待那一句“只是不想犯下妳前任男友的错误”的后续发展。
车子缓缓停在店门口。她仍在等待。
而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侧转过脸凝视着她,眼神像觊觎着小麻雀的猎鹰。
她惊觉自己竟然无意识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受制于他的一举一动。她的角色应该是主动出击,而不该等待才对。
“麦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清了清嗓子。“虽然我设计的古典银饰只是廉价品,不符合你的身分和品味,不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很愿意为你设计一个特别的饰品送给你。”
铺路铺得这么明显,不是太单纯就是心机太深。麦司彻微笑起来,大胆审析她脸上的五官和表情。
她的容貌第一眼看去并不惊艳,但细看之下,会发现她的五官分别拆开来看都非常漂亮,当她沈静地微笑时,与他年少时迷恋的女子最为神似,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她,才清楚看出属于她自己的个人美。
“一份出自真诚的礼物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价值的,我当然不会嫌弃妳为我设计的礼物。”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掩盖了锐利的眼神。
“那……等我完成以后,我能亲自送给你吗?”她的邀约意图拙劣而且明显。
“当然可以。”他施展全副魅力对她一笑。“不过最近我很忙,等我有空会打电话给妳。”
亚荔咬了咬下唇,略显得有些失望。
不把电话留给她,而要她等电话,就有含蓄婉拒她的意思了。
就像面试一个工作一样,对方主管若不想录用,都会用“回家等候通知”这种理由打发,而通常都很难等得到录取的电话。
“我明白了,那就等麦先生有空再说吧。”她微笑耸肩。
从她故作轻松的语调,麦司彻听得出来她其实很在意他的回答,而他的回答显然令她失望了。
他认为邀约这种事应该是男人主动才对,这是对女孩该有的尊重,但是他缺乏经验又过度保守的观念,却让亚荔有了误解。
“我真的会打电话给妳。”他强调。
谬亚荔怔愕地转过脸看他,缓缓地,脸上绽放出温柔迷人的笑容。
麦司彻不知不觉地呆住,恍惚间,年少时迷恋的美丽脸庞与她合而为一,有一种梦境忽然成真的错觉,他感觉心脏焦躁地狂跳,心神为之迷乱。
“我等你的电话。”她放柔了嗓音。
见她伸手要开车门,麦司彻无心且出于本能地扯住她的手臂。
亚荔微愕地睁圆了眼看他。
他的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眼底的冲动在一瞬间闪过,他的手深深插入她浓密柔滑的黑发间,倾过身,吻住了她。
亚荔深深抽息,属于他身上那股独特的男人味像一股强大的浪潮淹没了她。
她脑中的警钟激切地狂响起来——
不对,这太快了!
第2章(1)
亚荔静静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和麦司彻的吻并不是她的初吻,但是带给她的冲击却是最激情、最强烈的,直到已经过了整整一夜,她的嘴唇仍感到发烫。
她懊恼地咬着下唇,很难不去回想几个小时前那个几乎令她心跳停止的吻,还有他的手指轻柔抚摸着她的后颈,令她发抖颤栗的感受。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吻,有如上好的葡萄酒,醇美迷人,余韵无穷,她必须坦承自己爱死了这个吻,可是这个吻发生得太快、太早了,超越她拟好的进度表太多太多。
在“引诱”的这个戏码上,她应该才是饰演操控者的那个角色才对,却怎么会莫名其妙颠倒过来,变得角色错乱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遇过像他这样的对手,拥有害她口干舌燥、方寸大乱的吸引力,要是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下次见面岂不是很有可能从烛光晚餐开始,然后在床上结束了?
光是这么想,她就感到浑身酥软,呼吸困难,小小的卧房里竟变得异常窒闷,热气蒸腾了起来。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冲进浴室里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
麦司彻是她进入“AGC”后所接手的第七个案子。
“AGC”是一个高科技商业间谍组织,旗下的成员很多,各有专长,替组织执行各种商业盗窃任务,成员彼此之间互不相识,由组织内的接头人依成员专长交付任务,等任务结束后,接头人再把酬金汇进成员的私密帐户内。
几乎所有的成员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接头人是谁,只有她例外,因为“AGC”组织内其中一个接头人就是她大学好友谬伊宁的父亲,借由这层关系,她对“AGC”组织的了解不少,也得知商业间谍成员每完成一件案子后所得到的酬金会是一般上班族工作好几年才有可能赚到的数目,甚至视案子情况不同而有可能金额数目更大。
从小经历父亲经商失败破产,父母分离的痛苦生活,金钱对于她而言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因此,在大学毕业后,她就拜托好友谬伊宁想办法带她进入“AGC”组织。
一开始,谬伊宁极力阻止,她不想自己的好友从事犯罪活动,但是在她频频恳求之下,谬伊宁才终于肯带她去见她的父亲。
她有演戏的天分,又有变装方面的专长,她常常改变模样去见谬伊宁,几乎每一次都能唬倒她。
谬伊宁的父亲对于她的这项专长十分欣赏,加上她的父亲早已过世,母亲又远在新加坡,既没有兄弟姐妹,名下也没有任何不动房产,背景简单干净,于是同意安排她受训,几个月后,就交给了她第一个任务。
由于她是菜鸟,所以第一个任务很简单,只是在飞机上偷走一份法国电子公司与台湾某家电子企业所签下的机密合约。
从接下任务到完成任务,她只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帐户内就多出了五十万现金的进账。
她很清楚自己从事的是犯罪行为,但是她需要金钱给她安全感,父亲的破产让她深深明白一个事实——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没有钱,就什么都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