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许我该把小福星拐回家,请她把家里那些仆人教好一点,再让她离开。”高照打着坏主意。
“高照。”萧福星端着药走进来。“该喝药了。”她说着,对村长颔首。村长立刻撇开脸去。这人心地实诚,笑起来跟菩萨捻花微笑一样,看在他们这些恶人眼里……妈的,好恶心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萧福星也不懂,自己与人相处一向不错,但在这里,她比过街老鼠还可怕。村人们看到老鼠会喊打喊杀,遇见她,却直接无视。
但她也没生气,不管见到谁,仍是一副笑咪咪的和善容颜。
高照每回见她这样子,都有一种任重而道远的感受。瞧,萧福星才几岁,已经活得像个老人家,若无他三不五时刺激她,她还不早早衰老、入土为安?
萧福星吹凉了药,舀起一匙,送到他嘴边。
“糖球呢?”高照吃药不啰嗦,前提是有颗糖给他垫着。
“啊,昨天那包你吃完了,我忘记再去买。”萧福星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要不你先喝药,等你喝完,我立刻去买。”
“不要。”没有糖,休想他沾一口药汁。
“但药放凉了,效果就差了。”
“喂!”高照对村长勾勾手指。“你身上有糖吧?拿几颗来。”
“我身上没糖。”
“我明明闻到蜜香,难道我还会闻错?”
“这不是糖。”是药,专门用来设陷阱、诈钱财的好东西。
“管它是不是糖,里头掺了蜜,吃起来是甜的,我就要。”高照一向不讲道理。“快点!”
村长只好拿了一个小瓷瓶给他。
高照倒出一颗指头大小的白色丸子,散发出清冽的花气和蜜香。
“果然是好东西。”肯定害人于无形。
他突然一拳抡向村长,趁他倒退惊呼之际,把药丸弹入村长嘴里。
那药入口即化,村长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将药吞入腹中。
“高照,你——”村长怒喝到一半,脸色大变,抱着肚子,飞快往外跑。
“原来还掺了巴豆。”高照再倒出一颗药,闻闻,察觉出几味药材是吃不死人的,便把药丸送进嘴里。果然很甜,嗯,他喜欢。
“你——”萧福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高照,那东西不是有毒吗?”看村长那么害怕的样子,它一定很厉害,高照怎么还吃?“你快吐出来!”
“放心,死不了的。”他爹珍惜独苗,从小就给他泡药浴,各式珍稀灵药当零食吃,养出他百毒不侵的好身体,这种寻常货色根本毒不倒他。“你不是要我喝药?快点啊!”
“你确定没事?”
“我还确定那药里头的主要成分是:七虫花、五毒蝎、百足蜈蚣,都是些三流货,怎么毒得死人?”
但她觉得那些药名听起来都很可怕。
“你既然能分析那个药,干么还要村长试吃?”她看村长吓得半死,很不忍心。
“我高兴。”臭老头敢无视萧福星,欠修理了。他高照的玩具,只有高照能玩,别人想插手,先掂量一下能不能熬过他的手段。“喂,你到底喂不喂药?”他张嘴张得很累耶!
“你老是凭心情做事,这样很不好,容易得罪人。”萧福星边喂边劝他。
“反正我早就把他们得罪光了,再多来几次有什么差别?”
“这样你就没有朋友了。”
“我要那种只会连累我的东西干什么?”不是他吹牛,活到这么大,他没有遇过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需要别人帮忙的。既然如此,他也不要主动送上门让人当靠山。人和人之间,高兴的时候在一起玩一玩,腻了就一拍两散,他觉得这种关系最舒服、最愉快。
所以别看他现在和萧福星玩得很开心,明天若他烦了,照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没有朋友,不寂寞吗?”萧福星很难想象那种永远只有一个人的生活。
“我只要能玩遍天下,就很快乐了。”
萧福星真搞不懂他。这人个性确实差,但要说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也没有。他就喜欢把人整得哭笑不得,以及欺负她。
她想起他在湖边占她便宜的事,那时他已经着凉了,还不停闹她,气得她想揍他一顿。
结果打着打着,他突然晕倒,吓她一大跳。
她背着他四处求助,误打误撞进了恶人村,却差点被骗去卖。
幸好他实时清醒,把村人们教训一顿,还把身上唯一一颗解毒丹给她吃,说可以保她三个月内百毒不侵,然后,他们便在这里住下来了。
高照懂医术,自己把脉、开药,叫她上山采药、煎药,把她指使得团团转。
可她知道,他是因为不信任恶人村的人,才处处小心谨慎,所以她也不恼怒他的颐指气使,他说什么,她就照做。
高照的优点是,他爱玩,也勇于承受后果。
他从不抱怨落水生病的事,每天嘻嘻哈哈,她跟他道歉,他还会说笑话转移话题。
这让她有些感动,毕竟,他会沦落至此,她得负大半责任。若非她冲动救人,管恶人村人诡计再多,他们也不会上当。
她因此更殷勤地服侍他,也希望把他导向正确的人生方向。人不同于畜牲,因为人有心,能博爱世人、兼达天下,像高照这样随心所欲,早晚要吃大亏。
她努力劝他,有事没事还给他背佛经,但他都当马耳东风,照样每天睁开眼就折腾她,弄得萧福星也不禁泄气,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认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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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照认为,人只要能动,就要尽量地玩,尝试各式各样的游戏,躺在床上不过是浪费时日的行为。
可萧福星不这么想。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尤其……
“你烧了五天,好不容易才退烧,现下应该休息,不能出去吹风。”
“再睡下去,我的骨头都要坏了。”
“你出去吹风,才真的会从头到脚都坏了。”她挡住房门,不让他出去。“拜托,你这次真的病得很严重——”
“我只是伤风。”他插口。
“伤风能烧五天?”
“因为我平常不生病,难得病一次,就要把不足的量补够,才会一烧五天。现在补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烧。你退开,我要出去。”
“歪理。”
“歪理也是理,只要是理,你驳不了,就要让我出去。”况且,她真以为她挡得住他?他一根指头就可以把她打趴,之所以不动手,是她这些日子服侍得他很开心,因此他给她特权。
“你——”要论辩才,她绝对赢不了,干脆动手比较快。“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准你出去。”她推着他往床边走。
“等我死了,就有大把时间可以睡了。”他一闪身,甩脱她的阻拦。
“别胡说!”她很紧张,喊得好大声。
“小福星……”他转着手上的扇子,斜眼看她。“你,反应很强烈啊!”
她脸红了下。他说“死”字的时候,她的心确实抽了一下。
“你很担心我?”他的玉骨扇滑过她脸颊。
她感觉翠玉传来的凉意,点点滴滴渗入心房,她打个寒颤,眼神随着他执扇的手移动,居然无法离开。
“你该不会喜欢上我吧?”他逗她,纯粹是找乐子。
她澄澈的眼豁地圆睁。喜……喜欢他?不,她没想过这种事。
但是,她偷眼看他嚣张的神情带了点病气,却很心疼。这个人原本是那样地飞扬跳脱,不该沾染上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