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除了公事之外,我不记得跟谁有私人恩怨。”她端上两杯香醇热咖啡,笑嘻嘻说:“刚吃饱不宜谈如此严肃的话题,否则,一旦肠胃消化不良,恐怕会得胃溃疡。”她将热腾腾的咖啡递给祖古,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现在比较适合我们母女俩一起喝咖啡聊是非。”
“聊是非?聊谁的是非?”
“就聊您的那个小男友麦安杰的是非。”她仿佛将杯子当成画布,提着一根小银匙轻轻搅拌咖啡,画出一个又一个涟漪似的圈圈。
“聊他?你这个丫头每次见到安杰,两人就像猫见到狗,斗个不停,简直超不对盘到极点,这会儿,却要聊他?”
“就是不对盘,我才想聊他的是非。”她手按住眼眶往下拉,扮了个鬼脸。
“你喔!”祖古一副拿她没辙的笑着摇头,极其优雅地用食指勾着杯耳啜一口咖啡。
“对了!这次您草草结束度假行程匆匆返国,麦安杰他……他没趁机跟您讨补偿吧?”
“这个……呃……我答应安杰要给他……给他……”
“您又答应给麦安杰什么?”
“我答应要买一辆五百CC重型机车给他。”
“五百CC重机车?哼!送他一辆小摺还差不多。”果然不出所料,文希娣气呼呼地鼓起粉嫩粉嫩的腮帮子。
“花一点小钱弥补他不能尽兴度假的沮丧心情,无所谓啦!你千万不要为此跑去跟他吵架。”
“岂止吵架,我还想跟他打架呢!”一提起麦安杰,她就懊恼得想一头撞墙。
去年,她因为临时接手一场泳装秀,不得不把祖古的生日宴交给她的助理阿潘去筹备,阿潘提议要让祖古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大家追问怎么个不一样?阿潘说“角色扮演”,由寿星祖古扮女王,然后找一名男公关扮仆人,在祖古生日那天,由仆人服侍女王吃喝玩乐一天。
大家听了,都觉得这点子很有趣,纷纷举手赞成。没想到这个被找来当一天男仆的麦安杰从那天起一直伺候到现在,转眼都半年了,还无意离开。
文希娣冷眼旁观嗤哼着:攀上慷慨又多金的祖古,傻瓜才想离开。
第2章(2)
其实,麦安杰若安分一点、知足一点,忙得不可开交的文希娣才不想也没空趟这浑水:偏偏这个麦安杰既敢且贪,一逮到机会就涎着一张俊脸,缠着祖古买这个买那个的,让文希娣看在眼里越发打从心底瞧不起这个吃软饭的没出息家伙。有监于此,原本就是祖古财务大臣的她,为了有效防范麦安杰贪得无厌的需索,于是商请祖古凡超过十万元以上的消费,在刷卡前要先知会她,唯有如此,她才能为心软耳软出手下手软的祖古看紧荷包。
因此,有一次,好说话的祖古实在拗不过麦安杰,准备花数百万买法拉利跑车给他,就被她成功拦截,改以一辆价值百万之谱的日系跑车替代;还有一次,麦安杰再度发挥缠功哄祖古买镶钻满天星名表,也被她换成连一颗钻都没有的K金表款。
麦安杰当然知道是她从中作梗,但,祖古的事业全仰仗文希娣打理,麦安杰心中再不痛快,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文希娣和麦安杰间虽然暗潮汹涌,见面时还是会点头打招呼维持基本礼貌,两人之间的不合会越演越烈,甚至当众撕破脸,起因是闲来没事的麦安杰也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无聊想凑热闹,只要“祖古公司”有走秀表演,他就会不请自来在后台晃悠,还时不时拉着正在培养情绪、准备登场的模特儿问东问西;文希娣跟他说过好几次,请他不要干扰模特儿,他就是不听,依然我行我素。
文希娣在忍无可忍的气头上,当着众人的面把他轰出去,叫他擦亮眼睛看清楚挂在门口“后台重地非请勿入”的斗大牌子,并且警告他:后头禁地,以后不准他越雷池一步。
话说这次的毒品事件,文希娣也曾怀疑是麦安杰干的好事,不过,她很快就推翻这个想法。因为,她遭搜索时,麦安杰正陪着祖古远在吝里岛度假,有最佳的不在场证明;更何况,自从她下禁足令之后,麦安杰果真从后台消失,根本没机会把毒品偷藏到她的行李箱。
“希娣,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啊?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难道真的‘请神容易送神难’吗?”她耸了耸肩,意有所指。
“这……”祖古不是省油的灯,当然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突然示意她:“希娣,把你的脸凑上前靠近我一点,然后,睁大眼睛瞧着我的脸。”
“瞧您的脸做什么?”她一头雾水,仍依言倾身向前。
“你以为安杰喜欢我的鱼尾纹?或者我失去光泽毫无弹性的肌肤?哈!以上皆非。”祖古自问自答,接着又问:“你说,为什么安杰不去把街头年轻的漂亮美眉,甘心陪伴我这个迟暮老女人?那是因为我有钱,我可以满足他的物欲;而,他可以填补我空虚的心灵,我跟他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麦安杰的物欲像个无底洞。”
“对于安杰的贪婪,我心中设有底线,他一旦跨越,我会立刻叫他滚蛋。”
“原来您对他早有设防?听您这么说,我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妈咪不仅让你松一口气,还要加码让你再多松一口气。”
“再多松一口气?”
“嗯。”祖古用力点头,说道:“我一下飞机就接到阿潘的电话,阿潘告诉我珠宝秀的彩排一切OK,所以,我打算把明天即将登场的国际珠宝秀交给阿潘接手,这几天,你就安心在家休息。”
“休息?不!不行!虽然阿潘跟在我身边多年,对于‘秀’的流程跟细节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整场秀的演出过程未必能够按照彩排顺利进行,怕就怕突发状况,我担心从未独当一面的阿潘一旦面临突发状况,会慌了手脚。再说,这场国际珠宝秀是世界四大知名品牌首度联手展示,众所瞩目,绝不容许有丝毫闪失,否则,岂不是砸了我们‘祖古模特儿经纪公司’在业界的招牌?”
“可是,你一出现,媒体记者就会穷追不舍,把焦点全放在你涉入毒品事件,这么一来,我们辛苦策划的珠宝秀不就失焦了?”
“这……”她沉吟了下,说:“我想,‘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的意思是?”
“我这就下楼去跟记者们谈条件。”她决定勇敢面对,不再龟缩逃避,绝不让莫须有的罪名影响到她的生活作息与工作。
“谈什么条件?”祖古打了一脸问号。
“您陪我一起下楼不就知道了?”她姑且卖个关子,趁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气溃散前,拉着祖古下楼。
写好长达八页的起诉书,翟羽扭了扭酸到险些僵掉的脖子,觑了眼手表,这才惊觉都快八点了。
唉!自从当上检察官,三年来,他没有一天是准时下班;不过,他热爱这份打击犯罪、伸张正义的工作,再辛苦也甘之如饴。
翟羽把起诉书收进抽屉,关掉电源开关,离开办公室,开着黑色休旅车准备回位在植物园附近的租屋。他打转方向盘,把车停在一间面包店前面,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当!自动门从中央向左右两边滑开,翟羽走了进去,一股淡淡的小麦香气味儿迎面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