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潘脸色苍白得吓人,拖着瘫软的双腿,步履维艰的离开,翟羽马上打电话给市刑大队的李组长。
“李组长,我这招‘引蛇出洞’已经让洞里的蛇开始不安,可能会有所行动,你的人一定要盯紧她,不能有任何差池……我静候你的好消息。 ”
当工人贴上最后一块瓷砖,涂水泥抹平缝隙后,一座新坟立在夕阳里。
“完工了!你们把工具跟剩下的水泥、瓷砖通通搬到小发财车上就可以先骑车回去,我烧柱香再走。”阿火师指挥着工人。
“好。”工人们应了声,纷纷动手把圆锹、铲子……等工具放进一只大帆布袋里,再抽紧袋口扛在肩上,越过一座座坟头,朝停在距离百来公 尺远的小发财车走去。
“阿发仔!你也过来一起向坟主上个香。”阿火师眼看收拾得差不多了,浴室点燃几柱香,分一半给阿发仔,两人面向墓碑举香顶礼膜拜,阿发仔侧过身取走阿火师手上的香,一并插在坟前,袅袅轻烟为新坟增添一抹凄清。
“功能圆满,我们走吧。”阿火师沿着狭窄的墓道走到前头。
“阿火师,上回您不是说要把孙子带在身边学造坟,怎么一整天下来也没看见他的人影?”阿发仔紧跟在阿火师背后。
“别提了!我孙子说干我这一行没前途,他才不想学。我听了,觉得也对啦!现在绝大多数的人都采用火化进塔的方式,很少土葬了。唉!想想以前跟着我造坟吃饭的工人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个,哪像现在只剩下三个;再这么下去的话,我这一手造坟的技术想传承都没人肯学,注定要失传了。”以前阿火师的儿子宁可在市场卖鱼,弄得一身鱼腥味,也不肯跟他学造坟,现在连孙子也当面拒绝他,令阿火师唏嘘不已。
“造坟这工作,夏天要顶着烈日暴晒,冬天则要饱受刺骨寒风,再加上需求少,所赚有限,笨蛋才要学哩!”
“你这个猴死囝仔!竟敢拐弯抹角在骂我笨蛋?”阿火师吹胡子瞪眼。
“我敢骂您,不天打雷劈才怪!”阿发仔嬉皮笑脸否认。
“呵……我谅你也不敢。”阿火师呵呵笑了起来,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快就走到小发财车旁边,阿火师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
“对了!我们彪老大要我转达,请您晚上来家里泡茶下棋。”
“好啊!你回去告诉他我一定去。”阿火师满口答应,忽想起了什么,从车窗探出半颗脑袋。
“阿发仔!摩托车要骑慢一点。”话刚落,阿火师随即踩足油门,把货车开得飞也似的离去。
“真是的,自己飙车还叫我骑慢一点。”阿发仔嘴里碎碎念的跨上老爷机车。噗噗噗!从山顶绕着陡峭的弯道下山,骑着骑着……肚子忽然一 阵剧痛,痛得他龇牙咧嘴。
“好痛!好像要拉肚子。”阿发仔放慢车速,东张西望,瞧见前面路边有一棵大树——
“不行!快要拉出来了,干脆到大树旁边的草丛里就地解决。”阿发仔停下摩托车,抱着肚子急急忙忙跑到草丛里,脱掉裤子蹲下去……
“什么味道?好臭!”被塞在铁桶里一天一夜的文希娣又渴又饿,疲乏无力的陷入虚脱状态,一闻到从洞孔吹进来令人作呕的阵阵臭味,赶紧捏紧鼻子,继而一想——
“这……好像是粪便的味道?莫非附近有人?”她精神一振,顾不得臭味熏鼻,把眼睛贴在洞口找寻……啊?有了!她看见两条O形腿在距她 几步远的地方整衣穿裤子。
“救命啊,救命啊!”她饿到没力气,加上铁桶有效阻隔声音,所发出的求救声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奇怪!我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救命?”阿发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自觉的挖挖耳朵、清清耳屎。
“救命啊,救命啊!”她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块浮木,不放弃地拼了命喊。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阿发仔四下张望,可四周除了被风吹得像波浪般起起伏伏的草丛外,就只有一个生锈的大铁桶,哪里 有人?
“我该不会白天见到鬼吧?”阿发仔从事殡葬业,死人看多了,一副没在怕的歪着脑袋低估:
“奇怪,电影里头的鬼都嘛事说: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哪有鬼喊救命的?这只鬼会不会太逊了点?啐!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管 了!还是走为上策。”
“救命啊!救命啊!”文希娣看到他转身要离去的背影,急的耗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用脚踹铁桶,使铁桶发出“咚咚”巨响。
“从铁桶里发出来的声音?”阿发仔掉头抬脚踢了踢铁桶:
“如果是你在铁桶里喊救命的话,就请你再喊一次。”这回,阿发仔整个人蹲下去把耳朵紧靠着铁桶听仔细。
“救我!”
“阿娘喂!铁桶里真的有人。小姐!我这就去拿工具来撬开桶盖救你出来。”救人如救火,阿发仔三步并作一步,飞奔过去打开摩托车椅盖, 取出螺丝起子跟榔头,再火速折回铁桶旁,用榔头使力敲打铁桶锁头,所引发的剧烈回音震得铁桶里的文希娣耳膜差点震破,连忙捂住耳朵咬 牙忍受强烈震动的不适感。
“小姐!锁头已经被我打掉了,接着要撬开桶盖,你再忍一忍,很快就可以救你出来了。”阿发仔把螺丝起子对准桶盖的凹缝使劲撬……
“啵”一声,桶盖应声弹开来。
“奥!好新鲜的空气。”文希娣爬出铁桶,挺腰抡拳轻轻捶打蜷缩太久而发酸发麻的腰椎,接着贪婪地像鱼一样张嘴大口大口呼吸充沛的空气 后,向她的救命恩人鞠躬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谢啦!”阿发仔怪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拉肚子也可以救人一命。”
“咦?你……你不是阿发仔吗?”文希娣一眼就认出他来,惊喜得扯开笑。
“你认识我?”
“是啊!我们曾经在‘小林台式餐厅’见过面,你还说你马子阿香是我的粉丝。”
“真的?我真的这么说?”阿发仔不禁怀疑自己的女朋友阿香是不是眼睛脱窗,不然怎会是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脸颊乌青、嘴巴红肿、浑身脏 兮兮女孩的粉丝?
“你真的想不起来?我是文希娣呀。”
“如果你是那个第一名模文希娣,那我就是布莱德彼特。”他笑着消遣她。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难怪会想不起来。”她颇能理解的进一步提醒:“当时你拿着玻璃杯找我签名,接着又想强迫我去跟你的彪老大敬酒, 为此,我们起了口角冲突,后来才知道彪老大跟翟羽检察官彼此认识。”
“翟羽检察官?你一提起他,我就全想起来了。”阿发仔揉了揉眼睛看仔细。
“真的是文小姐耶!不过,你怎会被人塞进这个又脏又臭的铁通丢在这里?”
“我被绑架了。”
“绑架?是谁这么大胆,连检察官的女朋友都敢绑架?”阿发仔打开电视只看政论节目,从不看新闻台,也懒得看报纸,对文希娣被绑架一事 ,完全处在状况外。
“这……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至于我被绑架的事,路上再告诉你。”
“也好。”阿发仔用关心的口吻问着:“你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