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袁品仪眼神情不自禁变得迷蒙起来。
她陷入美好的忆想之中,意识到男人的目光也变了。他扶着她的掌又热又烫,有一股强力扯她入怀的渴望,但他忍着,因为他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两人间气氛诡妙,袁品仪心跳飞快,脑子很胀,步履蹒跚,这男人给她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害她只想快快买完鞋子、快快和他掰掰。“我、我买这一双好了。”她随手指了一双最平庸无奇的包鞋。
邢拓磊皱眉。“这双不好。”
“嗄?”
“再看看别的吧。”说罢,他完全不理会她怔愕的反应,揽过她便往另一处走去。
“喂喂,现在是买我穿的还是你穿的?”
“你穿的,所以更不能马虎。”邢拓磊一脸认真。”刚刚那双太老气,买了它,你会后悔。”
“呃……”袁品仪不能否认,老实说,她也不是真的非常喜欢刚才那一双,只是巴不得快快脱离现在这个暖味的情况。
但袁品仪被他领着,逛了一大圈,不是没看到合意的,就是太贵不在预算之内,她开始认真挑鞋,以至没注意到自己跟男人的姿势已变得极端暖味。
柜姐过来介绍。“小姐想找什么款式?高跟的还是低跟的?”
“都可以。”
有答跟没答一样,柜姐脸上冒出黑线,但还是拿来一双金色的高跟凉鞋。“这是我们这一季卖得最好的款式,穿起来线条很漂亮,两位觉得怎样?”
“嗯,还不错。”他睇望那一双鞋,脑中已开始想像她穿起来会是什么模样。她纤白的足很衬这种金色,如果再涂上艳红的指甲油,肯定性感得让他想戳瞎路上所有男人的眼睛——
“算了,换另一双,不要太艳的。”
柜姐应道:“喔,好……”
“等一下,小姐,你应该要问我吧?”袁品仪不满抗议,要穿的人是她耶!
“嗳?不好意思,因为这一双还满多男客人买给女朋友的……”
女朋友?袁品仪傻了眼,转向男人,只见邢拓磊也是一副直到这一刻才回神的惊愕模样。
天,他们到底在干么?
小姐的提醒如一盆冷水泼醒了他们,袁品仪放开他的手,邢拓磊也收回手,气氛一时陷入尴尬,柜姐在一旁更是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呃……那个……”
“我要试这一双。”袁品仪指着那一双金色凉鞋,跟小姐说了自己的Size。
柜姐如获大赦,赶忙去仓库拿鞋,袁品仪坐在试穿椅上,感受胸口强烈悸动,邢拓磊则是僵着脸站在一旁,瞅着她表情迷惘,心中缭绕的念头跟白日遇到她的时候并无两样——
他想吻她、想抱她,想再度感受她的柔软与包覆,这欲望猛烈得令他心口一阵紧缩,背脊冒出冷汗,他需要抽烟,藉此堵住这一股亟欲占有她的冲动。
“我先走了。”
”喔?好。”袁品仪没阻止他,只是望着男人健硕背影,心跳怦怦。她差点忘了,那时在日本,知道彼此敌对立场之际,他们就已经太清楚,两人并不适合在一起。
可此时此刻,瞅着男人绷紧得像在压抑着什么的姿态,她竟有一种不顾一切上前抱住他的冲动……
这念头使袁品仪的心揪紧。她没想到这男人给她的影响如此巨大,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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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拓磊也一样。
离开百货公司,他抽了根烟,接着驱动他那台黑色的Alfa Romeo。车内的闷热令他一阵窒息,他喝了口水,却觉得体内那一股燥热依旧徘徊着,挥之不去。
他回到家,那个靠他多年打拚建立出来的堡垒,瘫在躺椅内,无法动弹。工作了一天,这时候应该是他思索着明日的计划,整个人最有干劲的时候,邢拓磊却只觉得空虚、乏味,一杯又一杯地灌酒,不知道自己这样失魂落魄究竟是为了什么。
天下女人何其多,这个袁品仪,究竟是哪一点使他如此恋恋不舍?
他纳闷、不解,觉得自己遇到一个天底下最大的难题。今晚在百货公司见到她,他克制不住想再靠近她的冲动,不,就连白天在出版社相遇时也一样,明知他们在一起会有太多麻烦,可他不在乎,脑中围绕的净是把她拥入双臂,吻得她阵阵发软,就此融化在他胸怀……
他闭眼,轻而易举地回想起她肌肤的触感,他记得她的湿热如一坯吸饱雨水的土壤,容纳着他……他想着想着,体内一阵激动。
邢拓磊用尽气力压抑,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呵,他一定是疯了。
下一秒,他拿起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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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袁品仪回到家,躺在床上。
她以为自己睡着了,可实际上还是醒着,她在醒梦之间游移,厌恶这种感觉。
晚上买回来的鞋子被她搁在墙角,她记得男人看见这双鞋的时候露出的眼神,热得惊人,他是不是……想像她穿上了的模样?
他没亲眼看到她穿上,袁品仪有些遗憾,鞋子很美,她穿起来很好看,柜姐在旁直称赞,但少了他的欣赏目光,她空虚到不行。
一思及此,袁品仪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就在这时,手机铃铃作响,她看见乍亮的萤幕上是个陌生号码,不解地接起。
“喂?”
她喂了半天,彼端没有声音,像一个低级的玩笑。她皱眉,仔细瞧了瞧萤幕上的数字,奇怪这组号码竞有些眼熟,像是那个她默默背起却从不曾打过的号码……
但,他怎会打来?
袁品仪不懂,只觉得胸口酸酸麻麻的,她按下通话键,告诉自己,她肯定是睡着了,这是梦,所以在梦里,她可以无所顾忌。
“唉,好不容易睡着了,居然梦到你打给我……”
电话另一端没有声音,但依稀听见了淡淡的叹息,她心一紧。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我很累,明天还要上班,好不容易回台湾,却没时间去玩,我好想吃卤味、热炒和咸酥鸡喔还有芭乐、莲雾跟情人果。我上次买了一包芭乐,结果太忙没空吃,就烂了……”
她一个劲儿地控诉,可听来却像是一种撒娇,甜度惊人。“还有,我今天买了那双金色的鞋,穿起来真的很漂亮,可惜,你没看到……”
那人还是不说话,但无所谓,袁品仪继续讲。“我们今天一直遇到,你觉不觉得很像诅咒?明明不想看见却又一直看见,你知道吗?你害我失眠,失眠好痛苦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感情起伏,如浮云、飞絮、游丝,恍惚迷离,这男人像一种毒,太吸引,她明知要远离,可还是不自主地想染上、想靠近。她抱怨着,快睡着了,声音变得迷迷糊糊的。
“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不然,我一定无法控制好我自己……”
她絮絮叨叨,话语像一团蜜,甜得黏紧了邢拓磊的耳。
他深陷于自己不该打这一通电话的震撼上,却又无法挂上电话以阻绝她的声音。好不容易,他终于找着了声音,可她似乎已睡去,电话彼端再没任何声响。
他说:“我也是。”
可她没听见。
邢拓磊挂上电话,扶住额,一阵虚脱。
袁品仪,你这女人,究竟是给我下了什么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