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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什么土地主人?”

  “你不知道岳仲岗是育幼院那块地的主人?”他做了个明知故问的表情。

  仲岗是育幼院土地的所有人?聪明的阅阅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呆,她傻了,动弹不得。

  不会吧?怎么可能。他是美国人,是大老板,是忙里偷闲的度假客……



  “不必再装傻,如果你不知道,怎会住到岳仲岗家?”他从头到脚审视着她,居家服、拖鞋,她分明就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嘛。

  住到岳仲岗家?二度惊吓,阅阅吓得喃喃重复胡律师的话,茫然的双眼失去焦距。

  这里怎会是岳仲岗的家?

  不对啦,她住在这里,纯粹是私人的入侵行为,这里是爷爷奶奶的家,和岳仲岗没有半分关系,他只不过是来度假,碰到她这个假主人,她一个月还收人家很多的租金。

  秃头律师脑袋和头发一样坏掉,他弄错、弄混、弄……

  脉络渐渐清晰,她可以连结起来,只是……她不愿意,一旦连结,代表……



  代表了……这个月里发生的一切,通通是谎言……

  不对,她和岳仲岗之间是存在的事实,不是谎话,虽然她骗他这里是她家,但她会告诉他的,一定会,等他回来,她马上亲手揭穿事实的真相。

  至于狐狸先生的指控,才是一篇又一篇的谎话,她不要相信。

  “岳老先生、岳老太太是岳仲岗的祖父母,他们死后把这幢别墅和育幼院的土地留给孙子,所有的手续都是我代办的,你骗不了我。”

  说什么鬼话啊,爷爷奶奶的孙子,是岳岳。

  爷爷奶奶常常摸着她的头发说:“唉,我们只有岳岳一个孙子,要是能够再多几个孙子、孙女就好了,阅阅,你、弄弄、问问、闪闪和育幼院的孩子,都来当爷爷奶奶的孙子好吧?”

  对,爷爷奶奶只有一个孙子,他叫岳岳,不叫仲岗,秃头律师耍白痴,岳岳、仲岗、土鸡、肉鸡……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嘛,太好笑了。

  可阅阅笑不出来,岳岳、岳仲岗……否认还帮不帮得了忙?

  “虽说找男人要往高枝挑,可你也得先查查呀,你不知道岳仲岗在美国已经有未婚妻了?人家是名门淑女,和你这种小人物天差地远。”

  胡律师不怀好意,笑得邪恶。

  阅阅想转身走开,但两条腿仿佛灌入千斤水泥,害她走不掉。

  “你以为服侍得他舒舒服服,他就会把育幼院土地无条件让给你?没那么简单,人家是有头脑的商人,不做赔本生意,宋予阅,你真以为自己值那块地?”

  她不值吗?她以为自己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何况,谁服侍谁啊,仲岗那晚表现得很不俗呢……不,她干么随他的话起舞,仲岗是那么好的男人,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她还想再多找出几个字句替仲岗辩驳,可想了半天,她找不出来,她打死结了,在岳岳等于岳仲岗那一环。

  胡律师不屑地横她一眼,“我不浪费时间跟你耗,我要找岳仲岗。”

  岳仲岗是商人,有获利的事没道理放过,况且他美国台北两地跑,工作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守在这个穷乡僻壤。

  至于他会选在这个落后地方度假……只能说这个小妖精的功力不同凡响。他挑眉淫笑。

  “他不在家。”阅阅缓缓摇头。

  他走了,离开七天没打过半通电话,她是个很NICE的女生,即使没有半分音讯,她仍然替他找足借口,说服自己,他是身不由己。

  “还说谎?育幼院出身的,性格果然大有问题。”

  他推开阅阅,硬是往里面走,阅阅不是阻止不了他,只是脑袋里面一片混沌,她必须先花力气把纷乱理清。

  胡律师进屋出屋,绕了两圈,她不在意;他把院子前前后后跑过一遍,她无所谓;他在她面前叫嚣着难听的话语,她抓不到半点讯息,只是觉得他的嘴巴开开阖阖,很滑稽。

  可她还是听进去几句,什么——“你不要以为爬上男人的床就可以控制他,还早得很咧,等岳仲岗娶老婆,你就会变成大笑话,到时候我们再来看,谁先拿到土地所有权状。”

  胡律师摞下话,走人。

  她傻傻地看着他发亮的头颅,傻傻地听着汽车扬长而去的声音,那个死结跳出来为难她的神经。

  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逻辑很强啊,她不过是欺骗自己,以为骗着骗着就骗过去……可是,骗得过去吗?

  那么简单的事啊,岳岳和岳仲岗是同一个。

  一二三四……九、十,才短短十个字,文法不难,字句不难,语义……只要年纪超过四岁就能理解的事,她偏偏在自欺欺人之间夹缠不清。

  突然,她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天!吸不到空气了,她瞪大双眼,用最快的速度往屋里跑,她拼命喘息,却喘不进半点新鲜空气。

  被绑住了啦!快,快把衣服脱掉。

  但扣子解不开啊,她用力扯掉上衣,咱!上衣被扯开,扣子掉满地,她怔怔看着满地弹跳的扣子,仍然止不住窒息的感觉,她张大嘴巴想求救,才蓦地发觉……绑住自己的不是衣服,不是绳索,而是自己的STUPID。

  双手缓缓松下,阅阅颓然坐倒,泪水沿着双颊滑落。

  为什么不告诉她——

  第一次到育幼院里买桑葚酱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了吧?从他到别墅的第一分钟,他就清楚她不是屋主而是小偷了吧?

  她偷走他们家的芒果、莲花,她大刺刺地运着他的财产到外面换钱,他了然于胸却不说破。

  为什么?想看她的笑话,想看真相拆穿那一刻,她会怎么挖洞把自己埋起来?

  想看笑话,很容易啊,干么提议当男女朋友?何必让她一天一天觉得,有他真好?

  明知道,他不过想在假期里面制造一段浪漫邂逅,明知道,两人之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为什么在他计划了以后,他说了认真看待时,她就泥足深陷,害得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无数问号压得她心悸,她企图寻出解释,却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矛盾混乱间,胡律师的话像把利刃,刺入她内心——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你以为服侍得他舒舒服服……

  是这样吗?他在玩婚前最后一场游戏?所以他选择这里,所以他和她谈爱情,所以他架构出一堆梦想,让原本被“一个月”抓得牢牢的自己松懈戒备……

  他们上床,他得到最后一项服务。

  所有事情都找到解释了,她凄凉一笑。

  难怪他不表明身份,是担心吧,万一她知道他是岳岳,被骗两次的自己,会不会千里迢迢追到美国,要他还一个公道?傻瓜,怎么会呢,她那么小气,怎么肯花大钱坐飞机。她不做这种事的,她顶多会花交往的一半时间,彻底把他遗忘。

  难怪才经历一晚的恩爱缠绵,他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怕什么?怕她死缠他不放?不会的,就算有育幼院出身的人性格有问题,但她基因里面的骄傲,偶尔还是会采出头来提醒自己。

  难怪她等了整整七天,只等到一个秃头律师,她若是继续等下去,就真的是白痴到无可救药了。

  紧咬下唇,她告诉自己,不生气,生气只是浪费力气。

  她恨恨起身,恨恨拿出水桶抹布,把可以擦的地方通通抹干净,她拿出刷子洗洁精,把浴室每一片瓷砖刷得清洁溜溜,她洗得尽心尽力,直到连灰尘都找不到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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