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生气?”柳旭一进房,就笑吟吟的问。
她手支着腮,靠在桌缘坐着,闷着声不理他。
还好意思笑?她气得咬牙。
“润玉,你怀了我们的孩子,该高兴才是,怎么生气了?”他走上前去,挨着她身边坐下,柔声问道。
“你还敢说!”她瞪着他。
“润玉,本王是真的很害怕,你要体谅本王的心啊!”他并未被她的怒气给影响到,还是维持温柔的语调。
“你害怕什么?”她仍然瞪着他,只是多了点好奇。
“你老是在胡思乱想,本王若不想个办法拴住你,你会跑掉的。”他可是一直都在提心吊胆,只好出此下策以彻底留下她,免得她哪天突然一声不响的消失。
“你在胡说什么?柳旭,我都嫁给你了,你还在疑心这个?”她的怒火又增添了几分。
“没错,你爱本王,嫁给了本王,但却没有信心与本王一起走下去,不是吗?你在不安,你以为本王没看出来吗?”他收起笑意,目光灼灼逼人。
她的怒火顿时消去,嗫嚅道:“我、我没有……”难道她表现得真有这么明显吗?
“真的没有吗?”
她无言。
“润玉,按那名男子的说法,你是来自于另一个世间,也许回得去,但本王过不去啊!本王到不了你的故乡,那是个伸手不及的地方,万一你突然离去,教本王该情何以堪?”他完全剖心表白。
“不会有那种事的,柳旭,我说留下就会留下,你……想太多了。”她有些愧疚的安抚。
她的表现真有这么差吗?居然让他不安至此。
他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问,软声道:“润玉,别让本王心慌好吗?将孩子生下来,让本王可以确定你的心意好不好?”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软语求过别人,但对象是她,他心甘情愿——谁教他如此离不开她。
他相信只要让她怀了他的孩子,她就不会再生异心,而他也可以完全的放下心来。
“可……可你也该跟我商量,我的心里都还没完全准备好,就怀了一个孩子,你……你过分!”她嘴上骂他,实则心中已无怒气。
柳旭听出她的语调软化,嗅闻着她颈间的体香,“谁教你的本事大,本王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一天没你都不行。”
确定她已不再生气,心顿时放松了——他在外头是个人人敬畏的摄政王,但在她面前就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怕她生气,又想独占她一切的男人。
“你就会贫嘴。”她禁不住甜笑起来。
对于他的独断独行,她是很生气没错,但他对她的情意却是骗不了人的,还是……原谅他好了。
“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听绣花说你的身子变差了,又染上风寒,喝药了没?”想到这里,他就不禁皱眉。
她的身子自他当上摄政王后,就总是在生病,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很让人挂心。
“当然有,不过大夫说过,我有孕在身,不能乱喝药;大夫已开了新处方,让绣花抓药去了。”
他突然想起那名男子曾经说过的话语,依那人的说法,温润玉的运势偏弱,而他的运势却很强盛,强会压弱,所以……
她现在多病的原因是由此而生的吗?可他已按照那名男子所说,放弃龙位了,难道……还不够?
若真是如此,那他现在在朝廷的位置不就正在危害她的性命吗?他突然感到很焦虑。
温润玉见他一直不语,好奇道:“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他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你还是专注在身体上要紧,多吃些补品,将身子养胖一点,才能有力气生下孩子。”
他不想告诉她太多,尤其是那名男子是与她的故乡有关的人,他能不提就不提。
温润玉虽然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对,但也没细问,“今晚一起用膳,别出去了,就陪陪我好吗?”
“有什么问题?”事实上,今日的政事都搁下了——一听到她有孕的消息,他立刻赶来,什么国家大事都被他抛在一旁。
“好,待会儿让绣花准备去。”
这个摄政王还当不当呢?他烦恼的想着——其实他并非舍不下这个位置,只是现在皇上还小,需要有人辅助,若他贸然离开,朝政一定会陷入混乱,内部又会开始争斗,万一危及到皇朝基业,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他始终没有将这个烦恼说出口,也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直到……
生产当日——
“情形怎样?”他很焦急的问着从房间出来的绣花。
她一脸忧虑的回答,“回九爷的话,玉主儿……难产!”
他一听到这个回答,只觉得天旋地转,“那她还撑得住吧?”拜托,老天爷可不可以别这样对他?他现在已是急火攻心,完全无法冷静。
绣花仍是面有忧色,甚至都快哭出来了。“回九爷,贱婢看玉主儿像是……像是已昏死过去了。”照实说出。
她根本没想到玉主儿的身子竟会如此虚弱,导致孩子出不来;要是孩子再不出来的话,可就……她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说什么?”他吼声如雷,就要冲进房里。
但太平死命抓住他,嘴里大声道:“九爷,万万不可!您是千金之躯,不可进到产房,否则见血不祥!”
“放屁!”柳旭怒吼着想要挣脱。
“九爷,不可以!”太平还是死命不放。
“润玉,你不能这样对本王!你说过会一辈子留在本王身边,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润玉,给本王醒过来!难道你是如此软弱之人吗?”他面色狰狞如鬼,像是疯了似的在房外大吼。
外头的天空原本就阴沉沉的,此时突然雷声大作,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柳旭就站在庭院中央,任雨滴狂落在他身上,一双绿眼死盯着房门口,久久没有移动过。
他全身散发出一股幽恨之气,原本已束起的银灰色的长发不知何时已垂散在身后,湿淋淋的黏在额际与背上,垂在身旁的双手则是握紧成拳,显示出他现在的情绪十分紧绷。
他狞笑一声,“润玉啊……你是逃不了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休想离开本王!你曾允诺过要留在本王身边,若你敢违诺的话,本王就……杀人!让这一屋子的人都给你陪葬,包括本王在内,也会追随你而去,下辈子、下下辈子,本王都要与你纠缠,因为你是属于本王的,永远都是!”
话语是从柳旭的唇齿间迸出的!
太平和绣花就站在廊下,听着他的狠话,完全不敢吭声。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都看出了九爷对玉主儿的迷恋与独占——他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宠到不行。
尤以太平体会得最深,因为他打小就伺候柳旭,知道柳旭是个性子极为冷淡的人,对于那些豪门千金,他从没见柳旭肯多亲近哪一个;然而这个玉主儿一出现,就完全夺去了柳旭的注意力,甚至进占柳旭的整个心房,就连他这个下人都看得出主子已疯狂的恋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甚至百般讨好她,对她低声下气,全都是因为主子爱她!
爱得太深的结果就是执念也愈强,太平很清楚,主子是不可能放手的,一旦不得已放手,就是毁灭的开始。
所以……玉主儿啊玉主儿,你可别这样撒手而去,主子已发狂,所有人的脑袋全都系在你的命上了,太平暗自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