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娘喜欢做不违背良心的事,而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再说我当妳是朋友,陪妳上山也是应该。”
孙梦瑕轻语:“既然我们是朋友,就以名字互称吧。”
“也好。”
“我以为你怕麻烦。”
“没错,我确实讨厌麻烦,不过妳不是说我是妳路上不可或缺的伴,即便手无缚鸡之力,我也不会在这时候放妳一人。”
“因为我是女子?”
风行云唇瓣衔着神秘微笑。
待走到可瞧见远处有晃动火光之后,孙梦瑕停下脚步。“到这里就好了,我想再上去应该就有人看守。行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探探就回来,要是一个时辰后没见到我,你要赶快下山,清楚吗?”她慎重交代。
“我不会扔下妳。”
“答应我。”她深深注视风行云,眼底泛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好吧。”他妥协了。
“很好。”得到承诺,她转身朝树林徒步走进去。
没一会儿,原本隐藏在云后的月色悄悄露出晕黄的光芒,也映照出风行云嘴边的冰冷笑意。
“一个时辰嘛……可惜我等人的耐性向来不足啊,梦瑕。”
定视远处的光亮,风行云随即施展轻功纵身而上。
草叶沙沙作响,风行云鞋底片叶不沾,双手负后,步伐潇洒自若,也比孙梦瑕提早抵达山寨内。
当齐天虎的手下一瞧见风行云堂而皇之的来到他们寨内时,纷纷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然而等到风行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了一个人后,全寨静默瞠目。
他收掌,双眸凛凛扫过寨内一圈。
“齐天虎呢?”他真的讨厌麻烦。
风行云阴沉低冷的声音为这山寨开启了修罗之场的序幕。
他真的不太爱杀人,可若杀人能让事情更加顺利,他相当乐意。
另一方面──
孙梦瑕花了半个时辰才躲过沿路的守卫,她悄悄潜入山寨内,然而等着她的却是寂静无声,她先看见地上有几具尸体,走入寨内后,又瞧见有几个人昏倒在地上,至于其它人连个影子也没瞧见。
“救命……”
隐约听见有人呼救,孙梦瑕立刻找到一名似乎是转醒过来的男人。“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闯入……寨内说要找齐老大。”
是齐天虎。“齐天虎呢?”
男人指着前方不远的大屋。“老大在里头……”
顺着男人的手指,孙梦瑕看见一间大屋,她起身继续往前走,走入屋内,除了见到凌乱不堪的摆设外,果真见到一名壮汉满身伤痕死在地上,一旁还有一名年轻小伙子,眼露惊慌,瑟缩地蜷在一角,那模样好像是在防备什么似的。
孙梦瑕为免事情作假,手按剑柄,小心翼翼前进。
“发生什么事了?”怎会有人早她一步上来。
小伙子双瞳呆滞,不知落在何方,可是他一听见声音,双手又四处乱挥,嘴里念念有词:“夜叉──走开!走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走开!”
他这状况,是疯了吗?
夜叉?!
石霸的家仆也曾对杀死石霸的凶手有这样的形容。
难道这与天下楼也有关?
他们找上齐天虎是何用意?
正当孙梦瑕挂心风行云的安危想下山时,却在门坎处发现一条精致的手炼,她记得自己见过这手炼──就在风行云的手腕上。
平时她并不会在意谁的身上有何装饰,然而女性的链子却戴在男人的手腕上自是让她多注意几分。
杀害石霸的人莫非是风行云?!
孙梦瑕没有多想,立即离开山寨下山,当她无声无息抵达两人分开之地时,风行云正望着山下的景致,他那专注的模样和全身彷佛笼罩一股哀伤的气息,让她竟不愿打扰他的独处。
霍地,风行云像是察觉到什么而转过身来,嘴上噙了抹看似真诚的笑。“我就知道妳会平安回来。不到一个时辰而已,探得如何?”
“有人比我提早到达山寨也杀了齐天虎,整着寨子宛若夜叉走过,毫无生气。待会儿我只要下山跟官府报备即可。”
“是吗?可真幸运了。”他含笑,云淡轻风地表示。
“我找到一条手炼,好像是女子所拥有,你想会是谁的?”她边说边注意风行云的眼神变化。
风行云先是定定望着手炼,而后笑了,那急闪过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快得令孙梦瑕差点也错失。
“或许又是哪个被他掳来的女人所有。”风行云漫不经心地回应。
孙梦瑕收回手炼道:“也是。走吧,我们先回客栈。”
“嗯。”风行云应了声。
他转身先走之际,就在那短短一瞬,孙梦瑕竟因不小心脚底踩空,低叫了一声便跌下旁边的山路。风行云闻声见状,来不及细想,最快的反应即是纵身跃下,以轻功辅助藉由山壁施力,在山腰处牢实接住孙梦瑕,然后将她送到安全之处──因为他一点也不想让那条手炼遗失。
当风行云迎上她的眸时,赫然在她的表情上看出一丝端倪──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假的。
想必是孙梦瑕刚才已将他看穿了,才会如此从容不迫。遂而,风行云笑了,也掺了点赞赏之意,不愧是他欣赏的女人。
“凭妳的好身手,我早该发觉有假。”他竟因为手炼而一时大意。“没想到妳为了试验我的身分连性命也不顾?”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知道你会救我。”她斩钉截铁表示。
风行云不以为然。“哦,说说理由。”
可从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如此断定他的行为,好个孙梦瑕!
孙梦瑕由怀里掏出手炼。“因为你很重视这条手炼,不是吗?”看中这点,她才敢赌上自己的性命。
说中弱点,风行云的脸色不由得冷下。
“风行云,你究竟是谁?”
风行云抿着的唇,缓缓上扬,勾起一抹狂妄自傲的笑痕,一改先前无害的模样,如今呈现在孙梦瑕眼前的是他最原本的样子──亦正亦邪、善恶难辨。
“喔,妳问我是谁啊……既然怀疑我的身分,又将我带在身边就近监视,梦瑕,妳不觉得自己的作法有些矛盾与不智吗?”他语带挑衅的口吻。
“至少,我确定你不会杀我。”
“为何?”又是那种笃定的笃定,听来还真是有些刺耳。前一个自以为抓住他弱点可以尽情要挟的人,最后被他断去四肢丢弃在蚁窝任其自生自灭。
“要不在树林时,你可以杀了我。”她已认定风行云是上回在她背后偷袭的人。
风行云勾出一抹赞赏的笑容,没有反驳她的认定。“梦瑕,妳真是让我不得不称赞妳的聪颖,假若妳是男人,或许就会是我值得较劲的对手了,可惜妳是女人、可惜哪……”
真的可惜她是女人吗?其实,不,相反地,他还喜欢她是女人。
值得较劲的对手,谁都可以,但能让他欣赏的女人,到现在只找到一人,不好好保护,可会抱憾终生。
她神情冰冷,因为她最不喜欢性别遭到歧视。
“我欣赏妳,当我的女人吧?”风行云负手身后,迈步吋吋逼近孙梦瑕,他的笑容变了,变得有些危险有些……压迫。
孙梦瑕心有警戒,可对方手无寸铁,她自然也不会提剑应对,仅仅靠拉开距离闪过他的逼近。
“被你欣赏就要当你的女人,我觉得太可悲了。”她反讽。
“我是喜欢妳这率真又表里如一的态度。”风行云稍稍摇了头,这女人还真小看他,不提剑是想以示公平?可惜她错估对手,他只要没断气,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能杀人,只要他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