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甯,你是怎么回事?我是安旭臣,你的丈夫啊!”他尝试再靠近她,轻声诱哄。
“护士,护士!”她皱眉大叫,不看他错愕受伤的眼神。
护士匆匆赶至,见她情绪激动,连忙安抚。
“不要让这个人进来,我不认识他!”况咏甯指着安旭臣,向护士要求。“我要打电话叫我的家人过来!”
她不要他了,他从此不再是她的家人,她要将他从她的生活、她的心里,完全舍弃!
唯有如此,她才能找回原来快乐的况咏甯。
安旭臣从被况咏甯赶出病房的那天起,想要再见况咏甯就困难重重了,不是经常被拒于门外,就是受到刁难。
尽管如此,他还是天天到医院报到,碰碰运气,说不定刚好遇到她心情好,愿意见他。
“姐夫不好意思哦,姐她……说她还是想不起来,看到你会很心烦,所以请你回去。”身为妹妹的况葳葳揽下陪伴况咏甯的工作,自然也负责过滤访客,她替况咏甯传话给安旭臣。
安旭臣尴尬又失望。她不是完全的失忆,而是独独忘了他……这种被排斥的感觉,令人好沮丧!
“那……她今天状况有比较好吗?”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安旭臣不禁关心探问。
况葳葳点了点头。“有比较好,所以准备后天出院。”
“太好了,那我后天来接她回家。”安旭臣放心的扬起笑容,马上计划起要如何重新培养感情,朝夕相处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想起他来。
“那个……姐姐她应该不会跟你回去,她要回娘家。”况葳葳很冷静的泼他冷水。
安旭臣的微笑僵在嘴角,仿佛被下了定身咒。
“可是……”这样一来,状况会对他更不利的。
“现在在姐姐眼里,姐夫已经跟陌生人没两样,她怎么可能跟陌生人‘回家’呢?”况葳葳解释状况,希望他能理解体谅。
话里强调的陌生人就像一根根针扎中心坎,安旭臣发现自己对于和况咏甯变成陌生人这一点,十分难以接受。
“如果这个时候再分开住,我们会更疏远的。”他说出顾虑。
“那也没办法,我们目前应该考虑的是姐姐的状况和心情,她认为住哪里舒适习惯比较重要,这样才能让她好好养病。”况葳葳完全为姐姐说话。
这样的理由,堵得安旭臣哑口无言,纵使不愿意,也无法再拒绝,只能咬牙接受。
为什么在他已经悔悟,甚至认知到自己爱上她时,她却忘了他?
这是上天的惩罚吗?
第5章(1)
这不是上天的惩罚,而是况咏甯的惩罚。
惩罚安旭臣一年来的冷淡忽视,惩罚他已经结婚却不洁身自爱,还和前女友藕断丝连。
“姊,你真的确定要继续这么做吗?”窝在况咏甯的房间里,况担忧的葳葳关问。
“嗯,我对他已经灰心了。”况咏甯对著镜子,一边在脸颊上搽去疤凝胶,一边回答。
“可是我看他挺有诚意的,天天打电话来嘘寒问暖,不像你说的那样冷淡啊!”况葳葳根据这阵子的观察说道。
她们姊妹俩感情最好,所以她是唯一知道姊姊是假装失忆的人,可是这三年来她都在国外念书,姊姊婚后的生活她并不清楚,虽然期间和姊姊通过电话,可也没听她抱怨什么,没想到一爆发就这么严重。
“是啊,关于这点,我也很纳闷,不晓得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多?”况咏甯惆怅叹息。“但是,就算他改掉冷淡的态度,也不代表可以掩盖在结婚纪念日当天放我鸽子,还和别的女人逛夜市的错误。”
她可以忍受冷落忽视,忍受他心理没她,但前提是他心理也没有别的女人,如果他爱的是别人,那么她的隐忍付出就都没有意义了,也就是因为如此,她选择结束。
“也对。”况葳葳垮下肩膀,没法再替安旭臣说话了。“不过,你出院都快一个月了,老是避不见面也不是办法。”
“我知道。”况咏甯把药收进抽屉里,转过身面对妹妹。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她问。
“有,离婚。”况咏甯眼神坚定,毅然决然的道出决定。
雨季中的清晨,天很灰,连着几天的阴雨,把整个城市浸染得像块快要发霉的抹布,让人跟着心情也很忧郁。
安旭臣起床后,洗了个澡提振精神。
孤枕难眠,他这些日子都没睡好。
一年的婚姻生活,养成了枕边有她的习惯,她在的时候,被窝特别暖,空气中总弥漫着一股甜香,晚归时她会为他留灯,天冷时会为他煲汤,有温柔的声嗓叮嘱询问,有甜美的笑容迎接他……
可她一不在,什么都没有了!
空虚的枕畔与被窝令他失眠,空气中的甜香不见了,只剩寂寞的苦涩,晚归时只有黑暗等着他,帮佣崔大婶煲的汤、打的果汁,滋味就是不一样,没听见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笑容,他浑身都不对劲!
这才知道,那不知不觉有多可怕!她就像那植物的根,在他胸臆蔓延,他浑然不知,还以为没有改变,直到她要抽退,他痛彻心肺,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已在心底根深柢固。
难道人类真的有奇怪的劣根性,总是失去了才知道重要,失去了才后悔不够珍惜?
把他忘记的咏甯变得很冷漠,爱他与不爱他时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他好怀念从前那个事事以他为重,全心全意只望着他的况咏甯,不像现在,她愿意见他,他就感激得仿佛皇恩浩荡。
是的,她愿意见他了,约好中午见面,为此,他高兴得昨晚翻来覆去,躺了好久才睡着。
或许,她肯搬回来住了?
还是,她终于想起他了?
无论如何,接获她来电邀约,他的心情就像即将和心爱女孩约会的少年,雀跃而充满期待,他准备趁这次碰面,好好的说服她搬回家来住。
到了中午,天气还是没有好转,小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水滴在玻璃窗上形成雨幕,浪费了高楼的视野,窗景只有迷蒙一片。
况咏甯和安旭臣约在一间位于商业大楼顶楼的牛排馆,靠窗座位,将哭泣的城市看得更清楚。
他们面对而坐,各自拿着Menu挑选午餐,侍者在不远处候着,体贴的给予充分的考虑时间。
“想吃什么?”他噙起笑容,好意推荐。“要不要点海陆套餐?这里的焗烤明虾很好吃。”
况咏甯扬睫看他,未几,同样噙起笑容。
“你真的是我丈夫吗?”她眨眨眼,疑惑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从点餐跳到这个话题,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应该很清楚,身份证、户籍幐本都可以证明,假不来的。
“因为你说我们已经结婚一年,可是你却不知道我对虾子过敏。”她继续翻看Menu,仿佛不在意他的忽略。
安旭臣蓦地语塞。他还真的现在才知道她不能吃虾子!
“我……我一时忘了。”他借口道。
“哦?”她也不戳破,很清楚他不是一时忘了,而是从来就不知道。“那你知道我的兴趣是什么吗?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喜欢去哪个国家旅行……”
她明知故问的丢出一堆问号,砸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血液循环变得超快。
“……”安旭臣惭愧又内疚。
他对她忽略得太过彻底,连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做到,反观她,摸索他的饮食习惯,留意他的喜好癖性,用心程度是南辕北辙,他真的感到汗颜歉疚,是他亏待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