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谢棋雅眼珠转了转。“我以为纪寰大哥会和你一起回家。”
“他留在农场处理花圃那边的虫害。”
“这么拼喔?嗳,他生日快到了对不对?我们要不要帮他庆生?”
纪泽惟瞥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他生日?”
“有一次听他跟人聊天时说的。我本来打算弄个庆生party,想套他的话,了解他喜欢什么,结果最近找他他都没空,好像是在躲我。”
他微笑。“他是有点怕你,他说他没办法应付你这种新新人类小女生,你讲话这么快,他听都来不及。”
“他最好是没办法应付我啦……”谢棋雅嘟嘴,撇开头,脸颊微红。
“庆生party的内容就交给你想,费用我出。”这几年,堂哥全心投入农场帮他,至今没有成家,他欠堂哥不少,一个生日party是他至少能做的。
也许,他还能从这party得到给妻子惊喜的灵感……纪泽惟的唇畔浮起微笑。
当纪泽惟还在思索如何给妻子一个惊喜,毛秀忻已经把这回失言的小风波忘了。
加上好友梁芝旗摔下楼梯,失去记忆,她在台湾没有亲人,毛秀忻与白瑷琳赶去医院陪伴她,直到梁芝旗的大哥从日本赶回来,还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清秀的梁芝旗,竟然是一对双胞胎的母亲!
所幸双胞胎的父亲也同时现身,梁家大哥也将双胞胎送回父母身边,希望帮助妹妹恢复记忆。
除了这件事之外,她的日子照样平顺地过,直到某天丈夫回家来,说晚上在一家pub帮纪寰开生日party,邀全家人一起去。
“我要看店,而且我和瑷琳约好了,她要教我插花。”她怀疑地看丈夫。“做生日选在pub?你什么时候会去那么时髦的地方了?”
“是棋雅挑的,这次party也是她设计的,我负责出钱而已。一起去吧,就一晚不开店,跟瑷琳说一声就好,不然找她一起去。”
她摇头。“太突然了啦,而且我有点懒,不想出门。小瑞太小了,也不能去那种地方,不如你带妈去吧,但别喝太多喔,你再喝得烂醉,我就让你睡阳台。”
纪泽惟再三怂恿,她还是不为所动,最后他只能和母亲前往。
晚上九点半,毛秀忻关了租书店大门,白瑷琳带了花材过来,两个女人边插花边聊天。在白瑷琳的指导下,她这个新手用玫瑰和羊齿蕨完成一盆小巧的作品。
白瑷琳赞美不已。“你很有美感,角度都抓得不错,很适合走创作这条路。你说你以前念美术系是不是?”
“嗯哼,大学还没毕业就怀孕,只好奉子成婚,不然我本来也想念设计类的研究所。”
“现在呢?没考虑回去深造?”
“一开始还想过,可是年纪大了,反应变慢,怕回去上课跟不上大家,不敢回去。”家庭琐事消磨她的精力,人越来越懒,也就安于现状了。
“不会的,学习不嫌迟,我也是生了茉茉才去学花艺,有兴趣的东西学起来特别有动力,即使晚起步也不会赶不上同学。”
毛秀忻被她说得有点心动。“你是有计划地生完小孩,才去进修吗?”
“其实我原本没有进修的打算,是生茉茉的时候,知道我前夫有外遇——”
毛秀忻第一次听她谈自己的过去,气炸了。“太过分了!你还在怀孕,他就跟别的女人乱搞!这男人真是混帐!”
白瑷琳淡淡一笑。“我倒觉得,虽然知道这件事时很痛苦,但总比继续被他欺骗得好……总之,我知道他外遇就马上离婚,之后出国散心,偶然遇到开花店的朋友,觉得花艺挺不错的,才去上课。也许我该感谢他,要不是他,我不会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有天分。”
“换成我老公外遇,我只想把他剁碎去喂猪。”毛秀忻对她的宽阔心胸生出一丝敬意。白瑷琳不是美女,但有股温雅坚韧的气质,让人忘了她外表的平凡。
“你先生对你很好,不会发生那种事的。”白瑷琳抿唇微笑。“我觉得你很厉害,他一个人在外面经营事业,每个月回家几次,你竟然放得下心。”
“他又没什么特别的,哪个女人会喜欢啊?”
“怎么会?他长得挺帅的呀,而且诚恳踏实,一看就是个好丈夫,聪明的女人都抢着要。”
毛秀忻开玩笑道:“有人要就送她喽!嗳,昨天来找你的外国人,是你的追求者吗?”
白瑷琳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别说了,我没想到他会追我追到台湾来……”
第3章(2)
两个女人谈谈聊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送走白瑷琳,毛秀忻才想到丈夫和婆婆还没返家,她正要打电话去催,丈夫的车回来了。
驾驶座一开,下来的却是谢棋雅。她尴尬地道:“秀忻姊,要麻烦你了……”
她绕到副驾驶座开门,座位上赫然是纪泽惟,他满身酒味、两眼无神,喝到挂的典型姿态。
后座的纪母下了车,无奈道:“阿寰一直灌他酒,说不醉不归,也不听我阻止,他就变成这样了。”
毛秀忻暗自翻了个白眼,上前搀扶丈夫,和谢棋雅一人一边架起他往屋里走,纪母想帮忙,被谢棋雅阻止。
“纪妈妈,他很重,我来就好。”
纪母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耐下来。
两个女人合力把纪泽惟扛上二楼,毛秀忻对谢棋雅抱歉地道:“不好意思,还要你帮忙。”
“应该的啦,那我先走了……”
谢棋雅走了,毛秀忻回头对婆婆道:“妈,你先去休息,泽惟交给我就好。”见纪母始终沉着脸,她补问一句:“pub不好玩吗?”怎么不大高兴的样子?
“还好啦,但是棋雅她……”纪母想说什么,又悻悻地忍住。“算了,明天再跟你讲。”她说完便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屋里剩下夫妻两人,毛秀忻瞪着呈大字型仰躺的丈夫,狠狠道:“我说过你喝醉就得睡阳台,我说到做到,你认命吧!”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盯着他和浴室之间不算短的距离。到底该如何迅速将他运进浴缸?
纪泽惟呻吟一声。“这是哪里……”
“是你的家,你不认得了吗?”她试着扶起他。“你能不能自己走?”
“我感觉不到我的脚……”他瘫在地上动也不动。
“你当然感觉不到,因为我把它砍了,让你再也不能出门喝酒!”扶不起他,她放弃,改抓住他的脚踝往浴室拖。
但纪先生很不合作,先是唱歌,接着开始报各种树苗的价钱,发现她在拖他,他突然抵抗起来,扭来扭去不让她抓,最后干脆巴住沙发脚,让她拖不动。
“你给我放手!”她猛扳他的手,他松开手,蜷缩在地板上,嘴里还喃喃念着价钱。
“你是真醉还是假醉?醉成这样,价钱还记得这么清楚……”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困困的声音。
“妈妈……”
毛秀忻喘着气回头,看见儿子站在房门口。“吵醒你了吗?乖,回去睡。”
“爸爸又喝醉了喔?”看父亲一身狼狈,纪修瑞摇摇头。“我来帮你。”
“不必,我处理就好。”她花了五分钟哄儿子回房去睡,回到浴室前继续拖人。这回丈夫乖乖被她拖进浴室,好不容易把他塞进浴缸里,她披头散发、满身大汗,正纳闷他怎么这么合作,只见他呼吸均匀,发出轻轻鼾声——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