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尹朔唯咕哝。
“我是知道.但我并不后悔。”
她又飞快的看他一眼。
“我不想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一辈子隐藏我对你的心情,当你的好朋友、好学长,我不想临死之际回忆我的人生,全都是你的影子,全都是我没有跟你告白的悔恨。”简士琛笑道。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尹朔唯很不喜欢他这样诅咒自己。
“人都难免一死.时候早晚而己。”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这种生死的事。“现在说出口了,老实说,我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因为我可以亲你、抱你、吃你豆腐,不用顾及会不会被告。”他露齿一笑。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他的手指抚过她的手背,“我不用一直压抑对你的情感,虽然你迟钝得很,我还是很怕万一你察觉到我的心情,就会在我没准备的时候把我推开。”
尹朔唯紧抿著唇,不愿再开口。
“还在生气?”
“生气的人是你吧?”她以为他在提前两天晚上的事。
“我是说,你还在气刚刚的车祸?”简士琛加以说明。
“有什么好气的?”她瞪著前方的路况,“你都帮我处理好了,我只要付保险杆的钱,有什么好气的?”
“嗯,也是。”他无奈的笑说,仿佛看见她的头顶冒烟。
“你呢?”尹朔唯冷硬的口气里透著在意。
“我没什么好生气的。”简士琛微笑,“我永远没办法对你生气。”
“永远?人生没有永远这回事。”她嘲弄。
“也许,人对永远的定义总是不太一样。”
“我不想做逻辑辩证。”她立刻竖起己有裂痕的心防,不让他越雷池半步。
简士琛也没有乘机进攻,摸摸她的头,一贯的宠溺。
她不由自主的感到鼻酸,情绪低落。
“怎么了?”他察觉到她的变化。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现在她连怎么定位他都不知道了。
“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即使我到最后拒绝你?”
简士琛沉默半响,笑说:“我正朝另一个答案努力中。”
他的笑容少了许多东西,她唯一分辨得出的仅剩绝望。
“我知道自己应该强势一点,但是我最擅长的是等待,我也知道等待到最后,希望会愈来愈渺茫,还是忍不住希望你对我的情感就像我对你一样的深。”他一顿,耸耸肩,“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先爱上了你,而你的防护罩非常坚硬,即使我撞得头破血流,你也无动于衷。”
多年来,尹朔唯就是用这种方法让所有对她有意思的男男女女断绝念头。
如此被了解,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的表情十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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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说尹朔唯的人生没有遭遇过什么重大的巨变,致使她现在对情感避之唯恐不及,那是假话。
她生长的家庭很平凡,父母亲从事有机农业,有个妹妹,简单的四人小家庭,居住的村庄里有一半是亲戚,虽然人多嘴杂,但也相对热闹。
尹朔唯的父亲毕业自农业系,他学以致用,继承了家里的田地;母亲跟父亲是青梅竹马,两人胼手胝足的打拚,养活他们全家,供她与妹妹读书。
她妹妹不爱念书,早早就出社会,在美容院当学徒,现在顶下一间店,请了几个设计师,一起合作,在渐渐走向观光化,年轻人回流的村庄里经营得有声有色。
“朔唯,来吃西瓜。”尹父从厨房里端了盘西瓜出来,呼唤坐在门外,仰望天空,闲适自得的女儿。
“喔。”尹朔唯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尘,走进客厅,坐在竹椅上,与父亲一同大快朵颐。“这西瓜是三伯公家的吧?”
“对啊!你要回台北的时侯,别忘了跟三伯公买几颗,带去给你的同事跟士琛吃。”
“爸,学长每次吃西瓜都会拉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尹朔唯失笑。
“对喔!士琛的身体就是欠锻炼,这个不能吃,那个过敏的,叫他来我们家住个半年,包准什么病都没了。”
尹朔唯随便应了一声,却没说定时间。
“对了,这次士琛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父亲的问话再平常不过,但是她因为不想让父亲担心而不敢说实话。
“公司还有点事,得由他处理才行。”
“你们公司不是忙一阵、闲一阵的吗?”尹父有些混淆了,不太了解大女儿从事的工作性质,只是每回见她回来的时间都跟别人不一样,才知道她的工作属于忙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闲到打蚊子,至于灯光舞台音响这种东西,他只会联想到村子里庙会演的布袋戏跟歌仔戏。
“是啊!”
第7章(2)
“那你还回来?怎么不留在公司帮忙士琛?”
尹朔唯苦笑,不敢说就是因为她愈帮愈忙,才会被强制放假。
回乡的前一天,她才摔坏公司那对由德国进口,两支总价一百六十多万的麦克风。现在麦克风坐飞机回德国修理,她也放假回家散心。
“我有点累了,所以学长先让我放假。”
“朔唯。”尹父突然一本正经的开口。
‘嗯?”
“你不会是失业了吧?”本来尹父就对大女儿从事的工作感到忧心,现在景气又差到不行,她选在这时候回来,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失业了。
“没有。”公司忙得要命,是她不停的出错,学长看不下去,才要她回来休息几天。
“那是不是公司出问题了?”尹父又问。
“也没有。”今年反而是公司近年来最好的一年。他们公司有一天要是结束营运,肯定是因为简士琛懒了,或者像一号说的那样——那是她最不乐见的。
“如果有事,一定要说。”尹父强调。
“没事啦!真的。”尹朔唯勉强笑说,怎么也不可能跟父亲谈感情上的烦恼。
“你阿爸就是爱操心。”尹母端著另一盘水果走出厨房,正好听到尹父的最后一句话。
“反正我们村子也发展起来了,你跟士琛要是做不下去,回来种田也好。”
尹朔唯差点被西瓜呛到,不停的咳嗽。
“你这孩子,吃个西瓜也会呛到。”尹母边拍女儿的背边骂。
“学长才不希罕我们家的田呢!”尹朔唯咕哝,恨不得插翅飞到一个听不到“简士琛”三个字的地方,让耳根清静几天。
“别人要动,我还不让动,是士琛那孩子,我才肯的。”尹父三句不离简士琛,足见对他的欣赏。
“他来种田?不被田种就不错了。”尹朔唯好笑的说,简士琛的力气搞不好比她这个女生还小。
“所以我说,他来我们家住个半年,包准他勇健,什么病都没了。”
“对啊!士琛怎么没跟你回来?”尹母在尹朔唯到家的第三天,终于发现少了什么。“难怪我一直觉得你这次回来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少了士琛。”
“我问过了,士琛在台北还有工作,一时之间无法回来。”尹父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里是简士琛的家。
尹朔唯皱起眉头,看两老左一句士琛、右一句士琛,活像她跟简士琛是连体婴,到哪里都得在一起,绝对不能少一个,心里就有一把火,慢慢的烧,烧得她全身不舒服。
“是哟!士琛的身体也不是太好,这样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