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亚杰跟在她背后,道:“温老师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晚上要启程离开罗马,明天会登船出海,航绕大洋,展开寻找古代沈船遗迹的考古工作,所以这次,让我们好好为你庆生吧,要不,温老师下次再见女儿,也不知是何时……”
心中无限感慨啊!
“你真体贴温柔呢……亚杰……”温映蓝往电梯里踏。
松亚杰进去后。她放开按键的指。电梯门幽缓靠合。他说:“我以前是做慈善的,有一颗好心。”
温映蓝歪着头,美眸瞟掠他。“你一直在哄我爸爸,当作做慈善吗?”
“怎么说?”松亚杰挑眉。
“让爸爸安心啊……我觉得你阴险而高明。”温映蓝垂眸看着羊齿蕨,一手翻摸叶片。
“我是真的对海洋考古研究充满懂憬,真心投入此行。”松亚杰说。曾经,她希望他成为一名考古学家。
“亚杰,”温映蓝把羊齿蕨兜向他。松亚杰接手,等着听她想说什么,好像他俩很有默契似的。她说:“你是不是早就有女人了?”
松亚杰眸光微闪,沉吟两秒,回道:“我的确不是处男,你在意吗?”
所以她说他阴险而高明嘛……温映蓝娇叹口气。
松亚杰把羊齿蕨送回她手中,一面又说:“我知道大部分女性对这方面有洁癖,有些甚至要男人割过包皮才行……”
一个男人跟你讲这种话,你会相信他对你有爱情吗?
温映蓝这会儿狠瞪松亚杰一眼。“我知道你是医师,但我才懒得管你有没有割过包皮!”她娇怒。“我想说的是,我前几天在爸爸的研究室,不小心弄掉了你桌上的一个盒子,那里头有一条宝石项链,底座还刻了字,显然不是要送我的……”她捧高羊齿蕨,美眸目光很挑衅。还问她在不在意他不是处男咧——他的秘密恐怕比处男、割包皮更大!
电梯门开了。
“那是我前妻的。”松亚杰坦言无隐。
温映蓝猛顿尚未完全走出电梯门外的身影。“你有前妻?!”惊讶回眸。
“嗯。”松亚杰大掌轻覆在她腰后,带着她走离电梯。“她还帮我生了一个女儿,很可爱的小姑娘——”
“那你干么还离婚?”温映蓝的反应很直接,回头审问似地对着他。
松亚杰神情深邃了起来。“我觉得我们两个在交往,不适合谈论这个问题。”出现了——唇边阴险而高明的微笑。
“我没跟你交往,你只是在哄我爸,好,就让你当烟幕弹!”反正爸爸那么不中意荷庭……温映蓝勾起松亚杰的手。
“映蓝,我很认真的……”松亚杰沉嗓说着。“你上次要我帮你拼凑的始祖鸟骨骼模型,已经弄好了……”
“那等会儿,再帮我把这个羊齿蕨种在露台……”
佟绮璐收到一盆四季花店送来的野玫瑰,那位叫赛恩的老板,协助她把花种在屋前的小庭院,浇好水,赛恩才告诉她,花是一位在附近海域探查古代沉船的海洋考古学家送的。
她知道是松亚杰。这些年来,他送的东西未曾断过——
她还记得,她留下离婚协议书,在夏初晨祖母经营的老旅店住没几个月,就收到他的回函——他们离婚的证明。
大家都知道,他们离婚了。他的回复透过组织处理,请人寄了一个大包裹给她,除了他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还有一匹幼童玩的弹力小马。他信里说要给孩子抓周用的。
他是一个医师,不用她讲,他也知道自己要当父亲了,却毅然签下离婚协议书,而不是像居之样渴盼何蕊恩那样,来找她,在她身边陪她过安定的生活。那段时期,佟绮璐难过得不能自拔。她充着弹力小马的气,一度想把它充到爆,是女儿胎动阻止了她。那孩子在告诉母亲,她想要父亲送的小马。
她留下了这个离婚礼物,开始听他常唱、她爱听的歌。
《A Thousand Kisses Deep》一遍一遍地在她的生活复转、回旋,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临盆那刻,没有丈夫陪产——是她自己弄巧成拙的!叔叔说过不会让她失去丈夫,她竟自己把他丢了。
她押错赌注。她的丈夫不像居之样,她无法透过何蕊恩的方式,掌控丈夫。
她本以为他归返会来——实际换来真真正正的分离——她与韦安平联系,知道他们有个强势学生希望出队不要跟师长,师长应该把权力下放给他们,这般态度积极的学生,正中几个男人下怀,让他们从此过着悠哉教课的生活。听说,几个男人甚至经营起餐饮副业来,唯独松亚杰走上海洋考古之路。
那凌乱的几年,比战争像战争,她的心有场战役,渐渐在带养女儿与开设诊所忙碌工作后,趋于宁静。
这些年,他们有通信。打开计算机,她能看到他传递的消息,偶尔,还可以透过电视报导,知晓他们在哪儿发现什么古代沉船遗迹。她寄女儿的照片给他,让他知道女儿抓周,就是相中他送的弹力小马。女儿日益长大,对那小马越是喜爱。最近,他回信说是“父女同心”。她眼泪掉下来,一鼓作气回复他,女儿有个亲密干爹天天弹巴哈、郭赛克、舒伯特给她听,她生日时,干爹开船载她游海,他们在海上过夜,那男人说要永远当她爹地,便向她母亲求了婚。
“这花很会长,别看只有这几株,过不了多久,它会盘根错节把你的屋子包得像我的花店一样。”赛恩笑笑地对佟绮璐说:“到时候,你和PINY不出门,变成野玫瑰王国的女王与公主!”
佟绮璐回过神来,不想昨天回信的事,她美颜微笑,眼睛看向在矮岩围墙边草皮上骑弹力小马的女儿。
“有什么问题要求救,打电话给我。”赛恩做个手势在耳边摇了摇,踩着流线型的飞石小径,绕过一棵缀满深粉红色苹果花的树,往敞开的漆白栅门走出去。“PINY拜拜——”
“花叔叔拜拜——”坐在弹力小马上的娇嫩小女孩扬高小手,不停挥摆。
“嗨。”赛恩的车驶离她家栅门口没一分钟,一个男人悠悠晃晃地,如入无人之境地走进来。他对女儿说:“你好吗?”
蜜金的阳光中,徐风带着海洋味,卷裹刚种下的野玫瑰香,扑袭嗅觉,尽管没有下雪起雾,佟绮璐依然想起男人送的野玫瑰,是当年插在她发上的那朵。
记忆之门一寸一寸被打开。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个O爵士从他妻子的家乡带了野玫瑰种子,洒在他的红色城堡里,后来那城堡长出一大片漂亮花朵——”
“真的吗?”小女孩天真地问着。“漂亮的花花吗?”
男人蹲下身,掏出一个怀表,放至小女孩手中。“漂亮花花的家乡就在你住的地方,我找了很久,找到时间都不动了,才找到喔——”
小女孩眸光晶亮,看着掌心的熠熠闪闪的怀表,再看着男人的脸。“这是什么?叔叔也是花叔叔吗?”
松亚杰微笑,伸手摸着女人的小脸。“你叫PINY上吗?”
“这是PONY。”PINY头,顺便介绍她的弹力小马。“妈咪说,这是爸爸送给PINY的——”
“我知道。”松亚杰大掌抚上她和他一样鬈度的发丝。五官像她母亲,是个美人胚子,比起照片,真正碰触这水灵灵小姑娘,他才意识自己强烈渴望她用甜稚的嗓音叫他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