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阿香狠狠瞪了他一眼,乖乖依言退后。
“这位小哥儿,我们是来应徵当学徒的。”正所谓迎面不打笑脸人,杏眼桃腮、娇俏动人的风寻暖朝他盈盈一笑,“劳驾录取我们吧。”
“可是我们徵的是男丁,不是姑娘喔!”灵子看得眼都直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姑娘,你真的搞错了。”
“我没搞错,我就是来应徵学徒的。”风寻暖满眼兴奋与期待。“听说邢大公子一身出神入化的雕刻好功夫,能够雕得花朵栩栩如生、姿态动人,我就是来学这门功夫的!”
灵子满眼的粉红泡泡登时消失,愕然地瞪着这位快乐得小脸都发红的小姑娘。
她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
邢家雕刻鬼斧神工,可是代代传子不传女,传媳不传外的至高无上神秘奇技,又不是路边那等教人家做糖人儿的小贩,可随意传授的?
“姑娘,”灵子觉得有必要替主子声明一下立场。“这是不可能的,你请回吧。”
“不不不,我是很诚恳的来学艺,请小哥儿你务必给我这个机会……”
“唉,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们邢家老铺做的是棺材,甭说一个小小学徒没法学到邢家独门雕刻密技了,就凭你一个女孩子,光是要你刨棺木,怕就把你给吓哭了吧?”灵子双手抱臂睨着她,一脸了然于心。
“我不怕!”风寻暖满眼燃烧着熊熊决心,一脸坚持。
“可是……”
“小哥儿,你就把我和阿香当成是男的就行了。”她美丽的鹅蛋脸上写满了强烈的说服力,“无论是什么粗活儿,我都能行的!”
“当成男的……”灵子目光瞟向一旁浓眉大眼、孔武有力的阿香,呛了一下。
“她是没问题啦,可你……”
“还没找着人吗?”一个好听的男声悠悠响起。
灵子一呆。
风寻暖诧异的回头,望入了平生所见过最清灵澄澈的一双眸子里。
“鬼啊——”阿香惨叫一声,登时恶人无胆地晕了过去。
“鬼?”风寻暖一惊,四下张望,满面疑惑。
整座大厅里也就只有小哥儿和那个白衣翩然、玉树临风、气质脱俗不若尘世中人的好看男子……哪里有鬼?
灵子忍不住跳出来扞卫主子,忿忿不平的斥道:“我们家公子才不是鬼!”
公子充其量只是高了点、脸色苍白了点、衣衫轻飘飘了点、黑发长了点……哪里像鬼?
“对不住,我家阿香打小就有点斗鸡眼,还口无遮拦惯了,请公子和小哥儿莫见怪才是。”风寻暖小脸一红,赶紧对那位英俊的公子爷解释。“你……不会生气吧?”
邢恪静静地伫立在当场,仿佛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瞥了眼吓昏在地上的丫头,口吻淡淡的说:“需不需要叫大夫?”
“喔,不用不用,我家阿香晕得快醒得也快,不用叫大夫了。”
她心不在焉地道,目下转睛地傻傻望着他。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那个神秘、诡异、拥有庞大“黑暗势力”的邢大公子呀!
可是他看起来就像天上谪落的仙人,哪里像是外头流言流语流传的那么骇人可怕?
邢恪点点头。
神情幽淡,身形修长,白衣清逸的他,通身上下飘然若仙的气质,仿佛随时欲乘风归去。
而他的确也是来时悄然去时翩然,简短一句问罢,转身就要离去,有些看傻眼的风寻暖豁地醒觉过来,急急唤住他。
“邢公子!”
他回头,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我叫风寻暖,今年十八岁。”她冲动地脱口而出。
灵子愣愣地张大嘴。这姑娘又搞错了,今儿也不是在举办相亲大会哪!
邢恪眼底掠过一抹迷惑。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徵人告示上头说凡是年满十四岁以上,四十四岁以下,都能来应徵学徒的!”她小脸微红,连忙澄清解释。“我今年十八,已经符合资格了。”
原来如此。
“你是女的。”邢恪指出。
“对,虽然我是女的,但是我有一颗充满理想、抱负和热诚的心,我是真心诚意想来邢家老铺学功夫的。”她诚恳又激动地道,“请大公子能够教我雕出,像你刻在喜材上头那样高洁傲骨的菊花纹饰!”
“你怎知那是我雕的?”他凝视着她问道。
她嫣然一笑,“那么精奇高妙、出神入化的雕工,除了邢家老铺的大公子,还有谁能雕得出来呢?”
邢恪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半晌后,点点头。“多谢夸奖。”
“呃……”她愣了下才回了句;“不客气。”
“那,风姑娘请自便。”
“喔,好,好啊。”她怔了怔。
然后……他就翩翩然地走了。
顾不得晕倒在地上的丫头,回过神来的风寻暖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
冲得太快,脚下一个收势不及,她猛然朝人家背脊撞了上去!
“公子——”灵子惊呼。
在撞上去的那一刹那,风寻暖心下暗叫糟糕——像他这么弱不禁风、风吹会倒的文弱公子,哪禁得住她横冲直撞牛似的蛮力?
该不会师还没拜成,人就被她给撞死了吧?
可没料想到,险险被他坚硬结实肩背弹飞的却是她……“当心。”他回身长臂一捞,稳住了她往后倒的身子。
“咳咳咳……”她撞得一阵头晕眼花,哽在喉头的气登时也走岔了。
他他他……他的背是铁铸的不成?
邢恪低头看着额头发红还流了鼻血的她,心下有些歉然。
“没事没事,我、我没事。”虽然鼻头疼得紧,还有股热热的液体不断流下来,但望着他深邃的双眸时,她依然冲着他挤出了一朵大大的笑。“邢公子,我可以留下来当学徒了吗?我、可以吗?我一定会努力做事的,可以吗?可以吗?”
看着她娇巧小脸流着两管鼻血,额头红肿,却还殷勤咧嘴满面堆欢的表情,那个“不”字突然很难从邢恪嘴里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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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正开,清风入帘来。
邢恪低头执笔,在一方雪浪纸上细细绘着松叶。
噗嘶!噗嘶!
突然,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停住了笔,微微侧耳,面带沉吟。
是专心过度以致出现幻听吗?要不怎么窗外频频出现奇怪的声响……他终于抬眼望去,平静无波的脸庞难得地一愕。
风家姑娘那张娇俏得像苹果的脸蛋在窗外探头采脑,还不忘朝他打暗号使眼色。
他放下笔,起身走近。
“有事吗?”
“邢公子,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雕刻?”风寻暖抬起头笑嘻嘻的,脸皮奇厚大言不惭地问。
“风姑娘,我只答应你留下当学徒,没答应教你雕刻之技。”
他怀疑究竟是她耳朵有毛病,还是他表达能力有问题。
话说回来,她既然名为学徒,为何没有待在铺子里帮手,反而在这里闲晃?
“我知道我知道。”她满面笑容,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那些都是小细节啦,可我还是希望邢公子你能看见我的诚心、了解我的决心,而且我相信有朝一日,你一定会被我感动的!”
她笑意晏晏,灿笑若花,就连死缠烂打的时候都表现得诚意十足。
邢恪盯着她,半天没说话。
“怎么样?怎么样?”她的脸因期待而发光。
“不怎么样。”他只是耸耸肩,然后继续画他的岁寒松友图。
无动于衷?没关系,她有的是满满的时间和热血澎湃的体力,她绝对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