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大眼。“为什么不是你?你也很好啊!”
他嘴角有苦涩笑意,俊眸里却是满溢温柔。“小烈风认定我很好?”
“当然!比大凤公主还好!”
那跟徐五比呢?他心里叹息,徐五是她兄长,他比什么啊!他笑道:“听你这句比大凤公主还好,我就觉得咱们间心有灵犀,在我心里,你也比……比什么方家、罗家的小姐强太多。”语毕,他脸微微红了。
南临人毕竞含蓄,这些话他可是藏在肚腹里许久,本想找个好机会顺口说出来,哪知最后还是说得磕磕绊绊,教人好不脸红。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故作无事地笑道:
“瞧,都冷成这样,快上车吧,改日我找个机会去找你吧。”
她应了一声,本要快步回车里,忽地又转了回来,拉过他的双手,低声问:
“萧元夏,我问你一事。”
“嗯?你问。”他轻轻搓热着她凉凉的双手,想着下回要怎么暗示她跟父皇稍稍保持点距离,他真怕父皇有心……有心……
“你成人礼行过没?”
他双手一抖,连退几步。“你……你问这种事做什么?”
她又靠近他,认真道:“到底行过没?南临男子都要经此一回的,是不?”
“……你你你……那又如何?”
“你花了多久时间?一天?二天?还是三天?”
他很想抚着额,转身逃走,但他想他真这么做了,传出去他也不用做人了。
“你……就……就……一次而已……哪来的一天二天三天的……南临……妻子跟成人礼……定是不同人的,我经历后就不喜……你别介意……我没有再……你信我……”
“喔,我信你……”信什么啊?有说跟没说一样。徐烈风一头雾水,见他满面难堪,只好道:“那我先上车了。”
他含糊应了一声,背着她,逆风而立。
她又回头看看他,俐落地跳上马车。“可以走了。”她对车夫道,顺势窝进徐五怀里,她美目还落在萧元夏的身上。
“五哥,萧元夏人很好呢,怎么连他都认为是萧金凤继位呢?”她打开玉碗,捻了颗葡萄送到他嘴边。
“你吃就好。陛下原就只赏给你的。”
“赏给阿奴就是赏给咱们徐家的。五哥你一些儿,我一些儿,再给爹一些,嘿,正巧三份。”
他本是合目养神,听见她这话,眼睫一动,凝视着她柔软的发顶。偶尔,他会闪过一个念头——想看看他这个妹妹的面貌,不是焦距锁不住所见到的模糊面容,而是仔仔细细地看见她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肌理,每一分的表情。
她五岁起借着一些小事发现,她可以借由帮助他而拉近彼此的距离后,从此,她努力成为他的眼跟手。
好似成为他的眼与手后,他俩的手足情分就能牢牢地系在一块。其实,现在她替他做的一切,跟个丫环没两样,难道她不知道么?
“五哥,阿奴有些困了。”她掩着呵欠,把他的双手拉到自己肚腹前,软趴趴在他怀里。“我想眯一下。”
“睡吧。”
“别跟爹说我在车上睡着。”她怕爹会气徐家人这么不经熬。
他应了一声,微微笑道:“你才几岁,熬不住也是应当。”
她闻言有点低闷。她不太喜欢五哥用这种纵容口吻去允许她做任何事,很像其他兄姐们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表面似乎处处同意她的作法,但、但她要的不是这个……
她想要辩解她不是贪睡,她是一直没有睡好,到处都是声音、气味……扰得她一睡就被惊动,可是从来没有人问她,连有时跟她同睡一床的五哥也没有。
她却是知道五哥遇见不情愿但必须要做的事时,他的双手都是冰冷冷地,得靠她一直搓得热乎乎的。什么时候五哥才会帮她搓得热乎乎……
徐长慕轻轻抚过她细软的长发,感觉她又往自己怀里蹭了下。
他心里有趣,就当自己养了头小忠犬也是不错。
他往车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看去——远方是被夜色笼罩的皇宫,看不出半点光芒,当然,也许是他目力看不清之故,皇宫与其它平房在他眼里都是一片魆黑,没什么差别。
南临人偏纤弱,大部分人的身子都不怎么健康,现今的皇室也是如此。陛下长年有病,太医院网罗南临顶尖的医者,也上大魏取经过,可惜这种多病身子是天生,只能靠后天勉强调养。他的子息五名,承袭他不良的身子,先后去了三名,如今只剩萧金凤与萧元夏这对姐弟。
南临是曾有女帝的,这一次究竞谁是未来的皇帝呢?陛下从不指明,有意在遗诏上宣告继位人选。
萧元夏生性温和不够强势,又心不在此,不见得制得了一班老臣子。萧金凤心眼极细,她对那位子有野心,却不知她治理国家能力如何?
会是谁呢?他要是陛下,必定会选……
怀里的小人儿蹭着他的手背,他低目一看,失笑。他养的这头小犬牙击很利啊,居然开始拿他的手当肉啃了。她是睡梦里梦到吃了吗?也对,宫宴她忙着伺候他,她自个儿筷子几乎没动上几口。
这么尽心尽力为她所谓的五哥……以为让他缺不了她,就能喜欢上她。真是遗憾,其实有她没她,他都没有差别,这世上没有谁缺不了谁这种事。
不过……”
“阿奴……此刻,我真想仔细瞧瞧你这头小忠犬的模样。”
第2章(1)
二年后——
徐烈风摸着右边有些红肿的脸颊,徘徊在徐府门口。
“好痛!”她嘴里肉被咬破,鲜血直流,痛得她小脸扭曲。
忽然间,她见到府里走出一名年轻男子,心一跳,故作无事地上前,笑道:
“二哥要出门么?”
男子与徐五相貌完全不同,有着南临人纯粹的清灵美丽,只是眉目太过冷漠严肃,容易让人退避三舍。
他抬眼看她,道:“是啊……阿奴,你去打架了?”
她心跳加快。“我也不是故意……”
“为了什么事?”
“他说话令我不快,所以……”
“打赢了吗?”
“嗯……打赢了。”
他点点头。“正该如此。”语毕,转身即走。
她追上前两步,张口想喊住他,但最后只是恨恨地踢了地上石块一脚。她走进徐府,看见门房,眼儿一亮,又凑过去问道:
“今日信役来过了吗?”
“来过啦。”门房知她要问什么,笑道:“五少还是没信给您呢。六小姐,你脸怎么了?好好的一张脸怎么肿成这样?”
她含糊应一声,学着徐二转头就走。不就是肿成连二哥都看不见的猪头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好痛好痛。”她捂着脸,本来想回房,后来临时改转向五哥的寝院。
四姐定平迎面而来,她立即放下手,让脸上的红肿一览无遗。
“四姐!”
徐定平扫过她一眼,点点头当是招呼了,随即擦身离去。徐烈风咬咬唇,低头摸摸指上青肿的关节。身后脚步声转回,她没有回头,嘴里动了下,不发出声音地说着:
受伤了就去涂个药,别破相让人瞧见。
“受伤了就去涂个药,别破相让人瞧见。”徐定平说完就走了。
徐烈风轻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进入徐五的睡房,整个身子扑向软软的床褥。
“哎哟哟——”她大叫着。五哥怎么不回家呢?早点回来吧!阿奴一个人很寂寞的!
每个人看起来都关心她,但,其实根本不在意她。四姐是徐家军里的遗孤,照理说,父兄该对她比对四姐还亲热,哪知啊,以前她以为父兄是不知如何对待女孩家,现在才知是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