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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你。”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去玩,碍了你的眼不成?”时汉庭淡漠的语气激怒了她,“领车的是谁?我去和他说。”

  时汉庭意识到不妙:“找领车的干什么?”

  孔雀一抬下巴,挑畔道,“我要和你乘一辆车,就在你眼皮底下,你要照顾我,出了什么事,你担着。”



  时汉庭头疼不已:“萨图一家是你们家的包衣,你去找他们,自然会照顾你,你拖着我有什么用?”

  孔雀撇撇小嘴:“你姨婆婆当年也是我们家包衣。”

  时汉庭勃然变色:“所以我们一家子都是你的奴才!”

  “我、我可没说,你那么凶干什么?”孔雀见他恼怒,反倒怯了,“就是捎我一下嘛,又不费你什么心思,这样大嗓门吼我。”

  委屈怯软的口气让人怒火渐消,时汉庭无奈暗忖怎就碰上这么个小煞星,年纪半大不大的,世事说懂不懂,缠得他头疼不耐,让一屯人瞧了乐子。

  “你买什么,我帮你挑。”



  难得讨好的语气,时汉庭发作不起来,只得道:“不用了,你又不懂。”

  “懂不懂的,你就是不爱理我。”孔雀不满抱怨,无聊地向外张望,正巧看见白岫从铺子前经过,立刻兴奋地冲出去拦下他,“白大哥,你也来了!”

  白岫微微笑:“我给烛雁买药。”

  “什么药,借我看看。”小姑娘好奇翻看他手中扎好的药包,“烛雁姐病了吗?”

  “没有,她起疹子。”白岫像是有点着急,“我们到铺里去。”

  “怎么了?”

  “有人追我……”

  话音未落,有个人急匆匆赶上来,拦住白岫气喘吁吁:“别走别走,让我再细认一下!”

  白岫下意识向后退,那人扯紧不放,细细打量,喃喃道:“应该没错,虽说有些年头,但样貌应该不致大变。”

  “放手!你再拉他,我的鞭子可不认人!”

  孔雀小姑娘出马,鲜有人不畏惧,那人被她厉声吓了一跳,认出她来,陪笑道:“原来是松昆额真家的小格格,额真福晋都安好?”

  “都好。”孔雀对他的谦恭还算满意,鞭头敲敲他手腕,“还不放手,你干嘛满街追白大哥?”

  “白?”那人诧异,“他姓白?”

  “自然姓白,你认错人了吧。”孔雀不耐烦地轰他:“我在和白大哥说话,你走开。”

  “你真的不是关家小爷?”那人困惑,上下看了又看。

  白岫摇头:“我姓白。”

  “关家人丁单薄,福晋早殁,只留一位大格格和一位小爷,大格格出阁多年,嫁给姨家表兄。”

  “我有爹,还有妹妹,妹妹还没嫁。”白岫困惑不比他少,“你说的是谁,我不识得。”

  “真的不是?”那人很失望,连连叹息,“这么像!这么像!”

  第4章(2)

  “你有完没完!”孔雀推开他,“都说你认错了,还在这里纠缠不停。”她拉起白岫往纸铺走,见时汉庭也闻声而来,正站在铺子口,便向他笑道,“你也听到了?那人说有人和白大哥很像,多奇怪。”

  时汉庭心中微动:“是奇怪,世人形貌各异,虽有相似相像,但让人错认的却少见。”他瞧一眼白岫,“白大哥,你不去问清楚?”

  白岫不在意地摇头:“长得像而已,我不知道谁姓关。”

  时汉庭若有所思:“姓关?”白岫来自异乡,记忆全无,谁晓得他身世怎样,本姓为何。“既然不愿问就算了。我还没有选好笔,你们先去别处逛罢。”

  “笔笔笔,整天除了你的笔墨纸砚书,你还记挂什么!”孔雀打抱不平,“烛雁姐起了疹子,你知不知道,问过没有?”

  “起疹?”

  “果然不知道!”孔雀拎起白岫手中药包,忿忿指控,“这么大堆药,一定很严重,你都不关心她。”

  时汉庭分辨不得,只能问白岫:“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还好,背上多一些,前段时间手臂上也有……”白岫一时未多想,话出口见时汉庭脸色稍变,立即知道失言,不由懊悔,回去烛雁一定大大责怪他!

  偏偏孔雀不晓轻重,火上浇油地问:“是不是很痒,你帮烛雁姐搽药吗?”

  “这是洗疹的药,不是搽的,我没看过……烛雁自己说的。”白岫不惯谎饰,越说声音越弱,“她说,背上有,手臂上也有……”

  时汉庭见他垂眼不安,已猜得几分,皱眉低声道:“烛雁未免太过胡闹,大哥,你年纪渐长,也该清楚‘避嫌’二字。”

  “烛雁姐又没有娘,你不要老说她这个不对那个不好啦!”孔雀年龄尚稚,虽知略有不妥,但也不大在意所谓男女之嫌,何况白岫又是烛雁兄长,照顾妹子理所应当,便觉时汉庭颇有些小题大做。“好啦,你去挑你的笔,我让白大哥陪我玩。”

  时汉庭巴不得她快去缠别人,闻言顿时轻松,随口嘱道:“别带着白大哥闹出乱子,多顾着点他。”说完自己也叹气,这两人,都是懵懂孩子心性,说什么谁照应谁。

  “你才会闹乱子!”孔雀不服气地顶一句,拉着白岫到别的店铺去逛。

  时汉庭摇了摇头,转身走进笔纸铺。

  ※※※

  回去后,烛雁果然又被时汉庭责怪一顿。待他念完离开,烛雁就拎了白岫严肃训话。

  “大哥,你说漏嘴是不是?”

  白岫不敢应,低头端坐不吭声。

  “下回他再问,怎么答?”

  “是那丹珠帮你看的,我只是买药。”

  “很好。”烛雁点头,“以后,汉庭哥在时,你不要拉我的手,不要帮我绑辫子,更别喂我吃东西。”

  白岫抬头,“都不许?”

  “对。”烛雁看着他受伤的眼神,心里不忍,柔声道,“你也知道,他那么啰嗦。”

  “为什么?”

  “避嫌嘛,分寸嘛,总之……不应该。”解释得自己心里也发闷,还得勉强安慰他,“大哥,你照做就好。”

  “莫尔根也拉他姐姐的手。”白岫低声道,“你是妹妹,不是别家的姑娘。”

  烛雁想笑,大哥也知道不是自家姊妹不能随便亲近,算他没有傻得过份。“莫尔根还小,我们却已经大了。再说,汉人礼仪多,避讳多,是没办法的。”白岫与她多年亲厚,心智又如少年孩童,要他一下子疏远守礼,他怎能接受。

  最重要的,大哥,毕竟不是她的同胞骨肉。

  她一家三口不计较,但时汉庭却放在心上,一再提醒亲疏有别。

  温热的手掌伸来,握住她相较之下略显纤细的指端,她不解,“怎么了?”

  “汉庭不在。”白岫闷闷地道。

  烛雁失笑,主动递上手:“嗯,他不在,没有关系。”

  “泰占每次下山,那丹珠都带着阿吉嘎接他。”他又说,摆弄妹子指尖。

  烛雁任由他修长的手指一遍遍从自己指缝间梳过,“那又怎样,以后我也去接你和爹?”

  “不是……”他欲言又止,漂亮的眼睛垂下,再抬起,很渴望地看过来。

  烛雁恍悟:“那种抱腰礼,是不是?”

  孩子般的兄长点头。

  “……”她无言。满人风俗,男人狩猎期间因有性命之忧,回来时,儿女妻子抱父亲丈夫腰间痛哭,以泄担心关切之情,谓之“抱腰礼”。白岫自从见过这种礼节,便疑惑问她怎么从来不曾?她解释汉人没有这种习俗,他便很失望一样,每每让她好笑不已。

  “大哥,你站起来。”

  白岫便依言站起,她看着兄长修颀的身躯,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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