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这回她脸上的红云是羞恼惹来的。“你怎么知道上回给我下药的人是太子?”因为太丢脸了,她可是一个人也没说的。
“这皇宫里除了太子,谁会干这种下流事?”
好像也有道理。她低下头,摸着圆筒,感受他的好意。“谢谢。”
“应该的。”他喜欢看她开心。
“但你说太子不敢再找我麻烦是什么意思?”
“我教训了他一顿。”他喜欢看的是她的笑,不是她的泪,太子欺负她,他当然要报仇。
“你打太子?”虽然那种事她也常干,可她从没出手重到让太子出不了东宫。
“我只是在太子出入的地方放了些东西,他经过、中了毒,就会浑身酸软,头疼脑热,症状跟重伤风差不多,但要持续三个月才会好。”
她松了一口气,笑靥如花。“谢谢。”
“应该的。”瞧她笑了,席今朝清冷的眉目间也闪过一抹愉悦的波动。
“对了,你怎么说我不怕普通毒药和春药?”
“我给你的药丸中含了增强体质的成分,连服三个月,称不上百毒不侵,但抵逾九十种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好?”她眼睛一亮,拉住他的衣袖。
他看见她指尖闪过一抹青气,第一次思量把自己弄得全身毒、生人勿近是不是不太好?很容易不小心伤到她。
他弹指,先解了她的毒,再看她搭住他手腕的柔荑。隔着一层布料,她暖暖的体温依然让他觉得全身舒泰。
花想容从头到尾都没发现自己中毒又被解毒,只顾着兴奋。
“席先生,这药能不能多做点?我想让太后服用。”别人怎样她管不着,但太后待她情重,她总想为太后多做点事。
席今朝一时有些傻了。药丸好做,但药材难寻,给她制药,已耗费他身上大半药材,再要多做,却是无能为力了。
“没办法?”她飞扬的唇角垮了下来,有些失望。
他忽地觉得自己干了天理难容的事,心头有些愧疚又心疼。
“是我这几年准备的药材快用完了,要回鬼谷取药材,才能再制。”
“皇宫里或外头的药铺没有那些药?”
“是有,但我用不惯别人精炼的药材,就算购进鲜货由我处理,也得三、五个月,还不如回鬼谷取药方便。”他拍拍她的手,想再见那花般笑靥。“你想让太后服药就服吧!我会尽快再制新的给你。”
他要回鬼谷……是啊,他不是京城人,早晚要离开的,她却万般不舍,情不自禁拉着他的手,痴痴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忍不住伸手抹平她眉间的忧郁。
她想叫他留下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名号太响,若非太后、皇后情况严重,皇上怎么敢让他留在深宫?他在的这些日子,皇上除了召她问话外,连慈宁宫都不敢踏进一步。
他早晚要离开,然后,把她的心一起带走。
“如果……我是说,我闲暇之余,可不可以去找你?”
“你要进鬼谷?”她不是鬼谷之人,恐怕有些问题。席今朝想了想。“你想见我,就发个火讯给我,我来找你。”
这人是不是很傻?她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他仍不懂她的心。但她就是喜欢他这直率的、微带纯真的性子。
“好,我会常常找你,你可别嫌我烦。”
“我永远不会嫌你烦。”他说得单纯,却让她又爱又恼,百般滋味在心头。
第4章(1)
两位贵人解毒后第六日,突然全好了,太后甚至能下床散步,花想容不禁有些疑惑,卓不凡不是说她们之前昏迷太久,要经过长期调养才能康复?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卓不凡当然不能告诉她,他早有办法治好两位贵人,但碍于太子的威胁,迟迟不能动作。
可贤亲王一家遇害后,卓不凡想起太子当初叫他不要动手,他另有安排,其实已在暗示他,太子的目标转向其它人了。
如今,最有可能接替东宫的贤亲王死了,皇上又只有他一个儿子,太子地位稳固,太后和皇后的生死也变得无关紧要,他当然要快点把人治好,以便脱离这风雨密布的皇宫。
至于太子是要逼宫,还是弑父继位,只要尚善国不亡,卓不凡都不想管。
“花御史,太后、皇后已无大碍,我师兄弟毕竟是男子,不好长期居于深宫,还请代奏圣上,允我们出宫。”
“这个……”花想容还是觉得一个昨天还昏沉沉的人,今天突然精神百倍,很有问题。
“花御史不必担心,太后、皇后前段时间调理得很好,已不须静养,适当的活动反而有助恢复。是以,卓某才用银针激发她们的体力,现下的反应是正常的。”
“如此,多谢卓先生了,本官这就上奏圣上,为二位请功,同时送二位出宫。”但在她心里,第一件事要马上办,第二件事最好等三天后再执行。
首先,她还不放心太后和皇后的身体,其次,她想与席今朝话别。
“麻烦花御史了。”
花想容朝他拱手,离了慈宁宫,转往御书房。她才到御书房门口,便见到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曹校尉——不,要改口称曹将军了,恭喜你官复原职。”
“容容,我好想你……”曹天娇颅长的身子足比花想容高出半个头,容貌艳丽,体态风流,但这位堪称尚善国第一军神的女将军有一个天大的缺点:贪花好色,朝中稍有姿容的女官,包含皇上后宫妃嫔,没几个人逃过她的狼爪。
曹天娇在京城仕女间名声很差,但花想容却与她相交莫逆。
在花想容眼里,曹天娇只是口花花,管不住手脚,爱占人便宜,但她从不行霸王硬上弓的事,至少比太子的卑劣好百倍。
花想容顺势和曹天娇抱了个满怀,任她在她背上、腰间拍了个过瘾,良久,她耳畔接收到曹天娇的叹息。
“还是小姑娘抱起来舒服。”
花想容指尖在她腰际点了一下。“这样也舒服?”
曹天娇在原地哆嗦了半晌,脸色有点白。“容容,你下手还是这么狠毒。”
“你的嘴巴跟手脚一样不收敛,跟我在一起时是无所谓,其它时候你还是当心点,别又被一路贬到边关。”
曹天娇闷闷地又是一声叹。
她不禁失笑。“怎么啦?一向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曹将军也懂得烦恼了?”
曹天娇出奇地没回嘴,继续叹。花想容心生疑惑。
“发生什么事?”
曹天娇沉默着,指了指回廊对面那一排正在巡逻的侍卫。
花想容看了一下,全是陌生脸孔。“你带来的人?”看来皇上对宫里禁军也起戒心了,居然让曹天娇亲自带人来替换宫中守卫。“好重的杀气……刚从边关调回来吗?咦,有一个好年轻,不满二十吧?边军有这么年轻的士卒……我是不是眼花了?他模样好眼熟……”
“那是我大师嫂的人。”曹天娇的大师嫂就是巡按水无艳。
“我想起来了,他叫吉丁,与水大人名为主仆,实如姐弟。那个特爱漂亮的少年怎么也从军啦?”
曹天娇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缠着她一、两年了,骂不走、打不跑,连她上战场他也跟,可他挺有毅力,脑筋也不错,这段时间磨下来,硬是让他积累军功从兵丁升了偏将。这回她进京,想把他撇下来,都找不到理由刷掉他。
花想容看看曹天娇欲言又止的神色,又瞧瞧吉丁那偶尔投过来的狂热目光,心里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