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着她的后脑,抚着她的背,实际的道:“或许你应该去看医生。”
她喉咙紧缩,同意:“或许,我应该去看医生。”
但她不想。
他知道,她也清楚。
这一切,太荒谬,太超乎常理。
若那场梦,并不是梦,若她记得的一切,事后被证明都是真的,两人几乎可以确定,她会被心理医生当成医学案例,新闻记者会找上门来,家门前会日夜被狗仔包围,或许记者狗仔在兴头过后就会消失,但她这辈子,却绝对会因此被贴上怪胎的标签。
况且,那个梦,太过私密,他怀疑她有办法,和陌生人谈论。若非压力太大,快将她逼疯,恐怕她也不会和他说。
事实上,她愿意讲出来,己出乎他意料之外。
这个女人是如此倔强压抑,顽固得像颗石头,要不是两个人已经解开了多年的误会,要不是他昨晚,刚好人就在那里,恐怕她至今,都还要压着。
她担心自己已经疯狂,害怕面对那些真相,慌得无人可以商量,才找上了他。
“或许,”他建议:“我们可以再去找找看,你说的那间咖啡店。”
“你愿意……”渺渺微讶,抬首轻问:“帮我?”
只见他低着头,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黑瞳幽幽,问:“为什么不愿意?”
至此,才发现,自己在他怀中,揪着他的衣,贴着他的身,依偎着他。
微微的,小小一惊,该退开的,却又不想。
亲密的氛围,飘散在空中。
他的手指,画过她的颊,抚过她的眉。
“为什么,不愿意?”他轻问。
渺渺仰望着他,不自觉,止住了呼吸。
“我……不知道……”她悄声说。
“渺渺。”他的手指,滑上了她的唇瓣,哑声再问:“你为什么来?”
他的指,微暖。
刹那间,脸红了起来,她不自觉轻喘,回道:“我……来道歉……来还锅子……”
“为什么告诉我?我们,并不熟。”他说,声哑,却诱人。
他的眼,深深,让她心头,怦然跳动。
“因为……”她看着他,老实承认:“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
黑瞳,变得更深,如墨。
他低头,轻轻吻上了她苍白但柔嫩的唇。
那个吻,好轻、好暖,让她心口微微发热。
仿佛怕吓到她似的,他的唇轻轻扫过一次,再一次。
不自觉,轻喘。
只将他热烫的气息,吸进心肺血脉里。
那缓慢、缠绵、眷恋般的吻,教她为之叹息、微醺,几乎要融化在他怀里。
他温柔的舔吻着她的唇瓣,一次,又一次,以舌描绘,用唇吸吮。
然后,他缓缓加深了那个吻。
心跳,蓦然加快,呼吸换得更急,她感觉到他热烫的唇舌,探进嘴里,强取豪夺、攻城掠池,不禁攀紧了他的肩颈,贴得更紧,想得到更多,想满足无法说明的急切与空虚。
他的手,探进了她腰后的衣,抚上她光裸的背。
她悄悄战栗,心抽紧,感觉到他男性的ying挺,热切的顶着自己,感觉到他的拇指抚过了她敏感的胸侧。
那应该要让她警醒,但脑海里的警钟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酥软发颤的身体不由自主,热情的回应。
叩叩——
蓦地,敲门声轻轻再次响起。
他僵住,额抵着她的额,唇贴靠着她的唇,喘息。
她呼吸着他的呼吸,在他氤氲黑眸中,看见迷茫慌乱的自己,胸中的心跳,是如此大声,跳得那般用力。
“奇云?”他母亲的叫唤,在门外响起。
依依不舍的,他放开她,却又抬手,以指腹抚上了她微湿,变得稍微红润的唇瓣。
她忍不住,又颤颤喘了口气。
然后,他缩回了手,转身,开门。
她只能呆站在那里,感觉浑身发烫,最烫的,是他最后摸过的那片唇。
“渺渺,你还好吗?”庄淑玉端着热荼进门,见她眼眶泛红,傻傻的愣站着,忍不住担心的问。
闻声,她回神,双唇微张的看着在门边一脸担忧的淑玉阿姨,只觉面红耳赤,一时间,竟发不出声。
瞧她那样子,淑玉忍不住叨念儿子:“奇云,你是不是对渺渺乱说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个满脸通红的女人。
“没……我没事……”渺渺慌慌闪避他的凝视,只脸红心跳的匆匆道:“淑玉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晚安。”
说完,她举步,绕过他,不给淑玉阿姨拦截的机会,迅速落荒而逃。
从头到尾,不敢再看那男人一眼。
她逃走了。
动作迅速得像小兔子逃避大野狼的狩猎追击,俐落的奔窜离去。
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他甚至可以听见她飞奔下楼的声音,她停都没停。
“怎么回事?”淑玉傻眼,回头追问儿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事,我没做什么。”他敷衍着,接过母亲手上的热荼,回到了桌边。
淑玉挑起了眉,对他的回答,不怎么信。
“要知道,追女孩子不是像你这种追法的,哪有人明明喜欢人家,却老是板着个脸,活像人家欠你几百万似的。亏你妈我之前还趁你感冒,特别帮你制造机会,叫渺渺来照顾你,唉,真是……算了……我懒得说你……”
瞧那孩子一脸的冷,面无表情的坐回电脑前,她看了就没力。
庄淑玉没好气的走了出去。
真是的,她看她这儿子是一辈子都甭想娶到老婆了,都不知她这做妈的,在旁边看得有多辛苦。
身后的门,被母亲关上了。
孔奇云坐在椅子上,关掉了电脑,然后往后靠在椅背上,瞪着天花板,深深的,吸了口气。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
他闭上眼,拧着眉,为自己的失控,感到恼怒。
他不该这么做的。
那个女人,以为自己是梦中的女人,爱着梦中的情人。
他应该把事情全都解决,让她心安,然后再对她出手,而不是趁她心乱,占她便宜。
可他不想。
总有一种,她随时会被抢走的不安,在心头,隐隐蠢动。
即便只是个虚幻的梦中男子,也叫他妒嫉。
一颗心,像被火,生生的烧、狠狠的熬。
她喊那男人的名,说那男人的事,都这般自然、那般希冀,恍若身在其中,恍若心已陷落,恍若她真是她口中的刀荼蘼,恍若她真的爱上了那个名叫铁子正的男人。
深深着迷。
那一切,教他惊恐、恼怒,妒火中烧。
有那么瞬间,他真想用力的摇晃她……
什么战国?什么千年?什么前世今生?什么梦中情人?
他才是真实的存在,不是虚妄的梦幻。
害怕,会在下一秒失去,忍不住,想要提醒,要她看见自己、注意自己,而不是那个该死的、已经挂点的,铁子正。
所以,才吻了她,吓得她落荒而逃。
抬手,覆着眼,他深深的,再吸一口气。
这一辈子,他做什么都按部就班,就这女人,最干扰他,总无法不去在乎,不去在意。
原以为,对她,只是对邻居的关心,直到方才,看她那样,听她告白,才了解,那不单单只是纯粹的关心,更不单单只是母亲嘴里说的喜欢而己。
从小到大,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她。
曾经,试着交过几个女友,却都没有结果,感觉就是不对。
唯一让他有感觉的女人却讨厌他,莫名看他不顺眼,所以他也没强求,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动作太慢,醒悟得太晚。
如果他早一点想通,早一步动手,早点和她在一起,在她失去至亲时,陪在她身边,支持她,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烦忧?是不是她就不会爱上那个该死的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