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小手轻搁在他心上。
他感觉到她的动作,垂下了眸,瞧着她。
刹那间,柔情,入了他的眼;微笑,上了他的唇。
忽然了解,就那样分明。
她知道,他懂了,也信了,晓得她的心,在这里。
唐可卿抓着他的手,道:“天放……我没伤到……”
他抬眼,看见她眼里的惊与痛,和不安。
“怎么回事?”
可卿咽了下口水,朝那对坐在沙发上的男女看去。
男人抬头,这才往意到有客人,他不认识他们,但她的状况不对,几乎在瞬间,他理解到她为什么惊慌。
“没事,别慌。”他将妻子拥入怀中,安抚她,轻问:“哪一次?”
那女人,说她是上柱国夫人,她只当过一次上柱国夫人。
可卿微微颤抖,闭上眼,再睁开,鼓起勇气,开口:“第一世。”
他记得,他已经想起,那世的经历。
“你先回房里。”他说:“我来处理。”
“不!”她定定看着他,坚持:“我们一起。”
男人瞧着她,没有争辩,点头让步。
“好,我们一起。”
那对男女,在窃窃私语。
短短几句,已达成共识。
孔奇云没有开口阻止,或打断,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已确定,那个男人,只在乎那位温柔似水的女子。
打从出来,他就连看都没看渺渺一眼,直到那女人提醒。
和他一样,男人的眼里,只有怀中女子。
第17章(2)
然后,那对男女,转了过来,面对他与渺渺。
“仇天放。”男人礼貌的朝他伸出手,顺便介绍身旁女子的身分,“我的妻子,唐可卿。”
“孔奇云。”他伸出手,同样有礼的回握,一样告知他怀中女人的地位:“我的未婚妻,华渺渺。”
两人大手交握,仇天放看着他,道:“我想,你们不是上山游玩迷路的游客。”
“我们不是。”孔奇云盯着那个俯视着他的男子,直接点明:“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
仇天放点点头,松开了手,只道:“你们想要什么?”
“答案。”孔奇云开口。
渺渺跟着补充:“我们想知道,为什么。”
仇天放看了她一眼,只淡淡道:“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旧日的罪业,会重新找上门来。”
两人怎样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开门见山。
渺渺手一紧,他握着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记得什么?”孔奇云不动声色,试探性的套他的话。那女人若是上柱国夫人,表示这男人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仇天放黑瞳一暗,开口。
“全部。”
“全部?”渺渺震惊的看着他,然后注意到,那个女人,紧紧和他握着手。
看着那对男女,忽然间她了解领悟,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是哪一个。
他是上柱国,转世后的上柱国大将军。
他不是铁子正,绝对不可能是。
刹那间,恐惧上了心头,她几乎想抓着身后的男人,夺门而出,迅速逃走。
若非那女人就在眼前,紧握着男人的手,若非孔奇云仍在身后,紧拥着自己,她定会忍不住,拔腿狂奔。
感觉到她的颤抖,孔奇云将长臂更加收拢,抚着她的肩,大手压着她的心口。
“没事的。”他说,在耳边悄声说。“你别怕。”
她镇定下来,再朝那女人看去,颤颤的,张嘴询问:“所以,那一切,果然是真的,不是梦……”
“不是。”唐可卿轻轻回答。
即便已有心理准备,得到了答案,还是让她感到震撼。
渺渺震慑的,看向那个样貌丝毫未变的女人,喃喃:“可那是……两千多年前……你为什么……没变?”
可卿欲上前,身旁的男人担心的抓住了她。
“没关系的。”可卿看着他,道:“这是我欠她的,我们欠他们的,他们想知道答案,我们就得说。”
他抿着唇,虽不甘愿,还是松了手。
可卿转身,来到渺渺面前,蹲下,看着她。
“你是荼靡?对吧?刀荼靡?”
渺渺浑身紧绷,几乎想要往他怀里再缩,但他紧握着她的手,拥抱着她。
女人黑眼朦胧,有些迷蒙,只道:“很久以前,我也有另一个名字,我想你也知道。”
她是知道。
她帮忙备过,送给上柱国夫人的礼,清楚夫人的喜好,和闺名。
渺渺张嘴,轻轻开口:“蝶舞,你叫蝶舞,夜蝶舞。”
女人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淡淡的苦涩与哀愁,“是的,我叫蝶舞,那时,我还叫蝶舞。”
她语声方落,便毫无预警的从腰上,抽出了把随身小刀,划伤了手。
渺渺抽了口气,惊白了脸,她知道身后的孔奇云,也吓了一跳,以为对方想伤她,他甚至已经,保护性的抬起了手。
“可卿!”男人微怒,匆匆上前,因为来不及阻止她,显得极为恼恨,心痛。“你不需要这么做……”
她的丈夫,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他蹲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拿面纸抹去她掌心的血水,脸上罩着寒霜,额上尽是青筋。
“我得这么做,才能让她清楚了解,我接下来要说的。”
女人容颜苍白,抬首,瞧着她,将掌心摊开,给她看。
她掌心的血,被拭去了,但伤仍在,可下一秒,那道吓人的伤,缓缓开始愈合,没几秒,连割痕也没有,完全消失无踪。
渺渺捂住了嘴,怀疑自己所见,不由得更加握紧孔奇云的手。
唐可卿定定看着,华渺渺和拥抱着她的那个男人,和两人坦言道:“我没变,是因为,我早在数千年前,就已经被诅咒……我不会死,不会老,受伤了,就会马上愈合……”
然后,她开始说,将前因后果,都道尽,都明说。
那是个,让人胆寒、心碎、悲伤,牵魂扯魄的故事。
这对恋人,跨越了数千年,轮回转世无数次,历经了无尽苦痛,从中不断学习,记取教训,然后才有了结果。
故事很长,长到她都不忍心继续坐在孔奇云大腿上,以免他两只腿,都被她坐麻了,但她没有离开太远,她忍不住想依偎紧靠在他身边,才有办法继续听那女人说完经过。
尽管唐可卿已经尽量轻轻带过,省略人名,挑重点说,但仍花了不少时间。
她不敢相信,无法相信,只觉惊心,听得动魄。
可瞧着那个面貌未曾改变的女人,看着那个守护在她身旁的男人,渺渺知道,眼前这女人,说的一切,恐怕都是真的。
不是故事,是真的,是他与她的人生。
龚齐与夜蝶舞,仇天放和唐可卿的人生。
他们犯了错,所以遭到诅咒,所以牵连周遭所有。
但,疑问仍有。
“你为什么,要找人,卖香给我?”渺渺不解,再问:“我本来,什么都不记得。”
“香?”可卿一愣,“什么香?”
“荼靡香。”
这句话,让其他三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回答的男人。
仇天放开口,起身提来热荼,淡淡道:“那是铁子正亲手为她调配的香,有年隆冬,荼靡病了,铁子正为让她安神定心,曾亲手为她收药调香,甚至和她带着同样的香囊,从此不曾改过那习惯。”
短短几句话,让人心紧。
“她有失眠的问题。”孔奇云,开了口:“在一间咖啡店里,买了香,才做了梦,但后来咖啡店被铲平了,在短短时日之内。”
他看向那个提着荼壶,倒了一杯给老婆润口的男人,道:“那块地,是你的,登记在你的名下,所以我们才会找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