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确定他根本没有醒来,她努力地从他身子底下挣脱出来。
呼……
她捂著胸口,气息不定,心脏怦怦怦地乱跳著,紧张害怕又感到羞赧。虽然一直担心他会发现她有偷史的意图,可上官幽温热的体温与独特好闻的气息却也让她心神晃荡,想更贴紧他。不知怎么回事,她的身子跟他的身体相贴时的感觉很舒服。
舒服……等等,怎么可以觉得舒服?她的脑子里怎么可以冒出这种旖旎思维?停!她不可以让上官幽迷了去,不可以再乱想了!
裴清灵又看了眼仍睡在地上的他,但她不敢再冒险去偷东西,否则他再度睁开眼睛撞见她的偷窃行径,一切就都完蛋了。
她走人,不敢再有动作,至于偷“圣宫史”的事情……下回再议!
上官幽坐在厅堂,手中举杯,品饮著极品兰花茶叶,茶的香气光用闻的就教人感到心旷神怡,只不过再怎么好味,仍然敌不过烙印在他脑海中的气味,那属于裴清灵专有的馨香味儿。
昨日,他一翻身,便压住裴清灵那软嫩的玲珑娇躯,一闻到她的馨香,一抹莫名的情绪就强烈震荡著,那是一股对她的喜欢与怀念。裴清灵总会让他回想起一个稚气却又充满正义感的八岁小女孩——小灵。
只是,八岁的小灵并不喜欢他,常常对他横眉竖眼,他至今亦是忘不掉她恨恨地瞪他时的神情。
两个月前的月圆时分,他出‘圣宫’,走到进出‘圣宫’唯一的出入口碧绿沙时,见著躺在草地上的她。
她衣裳破烂,鞋口破掉,甚至还露出圆润的脚拇指,但那张沾了泥的面孔依然俏美,虽是闭著眼睛,然而她眉宇之间的正义以及倔强却引起他的熟悉感——这个乞丐怎么跟十年前那位讨厌他的小女孩极神似?
她是她吗?
虽然已经十年不曾见过面,他的记忆里也只是张小脸蛋,但看到熟悉的五官、眉宇间不变的气韵,他仍怀疑她就是她。
这份浓浓的熟悉感让他直接将她带回‘圣宫’。
当她醒来后,他询问她的身分。
她自称是个穷困到与父母到处流浪、乞讨的乞丐,而后因为和人起冲突,她与父母分散了,就这样胡走瞎走,来到一处奇怪又美丽的地方,最后终于体力不支,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带进了‘圣宫’。
他问她是否曾住过风城小镇?
她回答:没有。
虽然名字有雷同之处,但她表示不记得见过他,更不记得跟他有过任何的交集。
所以,是他弄错了对象?
这两个月时间,裴清灵不管他同意与否,坚持要当女婢报恩,他随她意思,而她当女婢倒是当得很尽责,总是想办法接近他、抢著要照料他,只是他对她的疑惑一直未曾消失过,直到昨日,她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
身为‘圣宫’宫主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红蕊花瓣的效果?‘圣宫’的一草一木他都知之甚详,甚至有些带著毒性效用的花朵,他自小就已先尝过,熟悉药性了,所以红蕊花瓣对他根本没用,但这糊涂蛋却天真地以为可以迷睡他。他不过是装傻装睡,她就信了。
她鬼鬼祟祟在他寝间想做些什么?
找“圣宫史”吗?
“圣宫史”记载著宝藏的藏放地点与一套绝世武功,是白黑两道十分觊觎的宝物,裴清灵想偷这件珍宝吗?
叩叩!敲门声响起。
“宫主,我是清灵,送午膳来了。”裴清灵端著膳食来到小厅前,敲著门。
“进来。”他放下杯子,回道。
“是。”她推开门扉,进入小厅,摆好碗筷后,笑咪咪地道:“宫主,用膳了。”
“谢谢。”他道,看著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脸蛋又红了起来,被那对深邃的黑眸盯上时,脑袋总会糊涂起来。
他不答,直接站起。
“怎、怎么了?”她惊愕地连连后退,紧张地望著他。
他停下,站在她面前,凝睇她,问道:“清灵,你昨日有没有对我……”
“昨日……对你?对你怎样?”她装傻。
“你帮我推拿,我却睡著了,谁知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什么睡在地上?我不清楚耶!做完推拿后,我就离开了,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呀!出了什么事吗?我离开时你是睡在床铺上的。”她装作不知此事。看来红蕊花的迷睡效果让他没发现到她有偷“圣宫史”的意图。
他敛眼,道:“看来是我睡太熟了,才会滚下床。”
“你会滚下床?这太奇怪了吧!我以为宫主身怀绝世武功,就算在细竹上也能安然睡之呢!我在外面流浪时,就听闻过一些江湖人物大谈‘圣宫’有本史,里头记录著金银珠宝的藏放地点,还有一套武功秘笈,是很厉害的一本子,让我很好奇,想要瞧瞧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我能看吗?”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搭上“圣宫史”的话题,看他会不会想献宝,拿出来给她瞧瞧。
他笑了笑,回道:“看到之后就可以拿走它。”
“哪有——”锵!她的手臂碰到桌子,扫落一只茶杯,吓得她连忙低头道歉。“清灵怎么敢偷取宝物?清灵只是好奇才会这么说的!我冒犯到宫主了吗?请宫主恕罪,请原谅我的无知!对不住、对不住……”她一边讨饶,一边蹲下,捡拾碎掉的瓷杯。
“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说玩笑话。”看来她不打算讲出真相来。
好,那他就跟她玩一玩,看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她抬首,问道:“宫主没有生气?”
“没有,我还要谢谢你替我送午膳过来。”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送午膳是我该做的工作,宫主不必向我道谢。那没事的话,我先告退了。”呼,吓死她了!心绪忽高忽低、忐忐忑忑,难受死了,幸好他没发现她做了坏事。
只是,这样的折磨她还得要忍受到找到“圣宫史”为止,谁教她想为上官爵出气的决定仍未改变,谁教上官爵太可怜、太可怜了!
第2章(1)
裴清灵的记忆回到了八年前,她十岁的那一年——
这日,风城小镇天气暗朗,小灵与镇上的小孩们大肆玩耍着,然而在玩乐中,孩子们之间却有着一份浓浓的不舍。
小灵的娘亲说,再过一个月,他们要搬家了,原本聘用爹爹当夫子的柳员外辞退了爹爹,为了谋生,裴家决定移居到另一座县城,可她舍不得好邻居啊!
“哇,官爷押解犯人耶!”街上突然间起了一阵骚动,小灵转过身子时,又听到奔跑的小孩在叫嚷道:“是押解犯人的公差要经过风城镇了啦!”
“那公差要把犯人送到哪里去啊?”不明白的年幼孩子揉着眼睛问道。
“当然是运到边疆的地狱门受刑啊!”大人也来凑热闹。
在通过风城镇后,有一处专门监禁与收容难缠罪犯的地方,名叫地狱门,一旦被送进地狱门受刑矫正性格的犯人,都得要做垦荒的工作,日子会过得很辛苦,而且因为地处偏远,罪犯们的亲朋好友几乎不会前来探望,受刑者内心的孤独与绝望是很折磨人的。
“可这犯人还是个孩子,会不会抓错人啦?”又有人道。这回公差押解的罪犯是个年轻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