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不要什么更契合的伴侣啊,他只要她……迎上她那么坚定的神情,他明白再多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不会改变心意。
他好想哭……明明是那么好的女孩子,那么珍贵的感情,却被他这个猪头给搞砸了。
明明很想再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才刚说过会尊重她的想法,他不想再像过去那样,耍无赖地逼迫她顺着他的心意去做……
「就……这样了吗?」
她迟疑了下,仍是坚决点头。
可是……她眼里对他明明还有依恋啊,为什么非分开不可?为什么不能相信,他这一次不会再让她伤心?
卷九 转机
真的结束了吗?
那一日,并没有非常明确地做决定,他想,彼此都需要一点时间冷静、沈淀心情。
后来,他想了很久,他不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最好,但他应该要用行动让她看见他的改变,再来决定要不要再次接受他。
如果,努力到最后,仍是无法成为那个她认为可以给她幸福的人,那也是他自身的问题,他会坦然接受,回归亲人的身分。
薛舒晏是从那天之后,发现自己在家里见到他的机会少了。
他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与她碰不到面也说不上话,有时出外景一去就是三、五天,也只是在桌上留了字条简短说明去处。以前,去较远的地方出外景时,他每天都会勤打电话、传简讯,写上满满的肉麻情话,外加N百遍的「好想你」,现在,除了桌上的字条,以及一封「我到澎湖了,一切平安」的简讯外,便无声无息。
直到五天后,回家时看见门口的行李,以及床上沈睡的身躯,她才知道他回来了。
然后,隔天一早,他又不见人影。
又过几天,她在抽屉里看到他的毕业证书。
他的毕业典礼没让她知道,自己悄悄完成所有的事。明明约好,她要参加他二专的毕业典礼的,他却什么都不告诉她,像是他的一切都再也与她无关,一夕之间遥远得像陌生人。
一天傍晚,她由学校回来,他似乎刚睡醒,正在梳洗,准备要出门,她站在房门边看着他。
他从衣橱里拿出衣服,准备要更换,又想起什么,止住动作回瞥她,见她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呐呐地问:「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现在好像不能大剌剌地在她面前换衣服了……
薛舒晏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盯视他。
「那……没关系。」他拎起衣服到浴室去换。
打理好要出门时,她突然冒出一句:「你是故意的吗?」
「啊?」弯身在玄关处穿鞋的樊君雅停下动作,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我们可不可以谈谈?」
他看了下表。「会很久吗?如果不急,可不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啊,不行,今天会很晚,你早点睡,明天再说好了。」
「你这样昼夜颠倒,作息整个大乱,身体会吃不消。」
「还好啦,我自己会多留意。」
穿好鞋,又看了一次表,再不出门会来不及,但是她好像还不打算结束话题,他也不晓得是不是要先走开。
她似是很无奈地叹一口气。「君雅,你在报复我吗?」难道不当情人,就连亲人都做不成了?
他愣了愣,才领悟她的意思。以前的他,确实会做这种事,拿自己的健康、工作来当筹码,吃定她会心疼、舍不得,然后妥协,什么都随便他了。
现在想想,确实是挺幼稚的,不过这一回,他真的压根儿没有那样的想法。
「不是,你不要乱想,我说过不会再让你为难了……」看到她神情又流露出那种深沈的无力,他焦急地澄清。他真的不想再伤害她。
「只是最近档期比较满,忙过这一阵子就没事了,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真的!」
「是吗?」
「嗯。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哪能事事都随自己高兴,这不是你常跟我说的吗?」或许,真的是有一点点逃避她的成分在,同住一个屋檐下,本来不分彼此,现在却只能像亲人一样打招呼,一切都淡淡的,不能亲她、抱她,他心境还调适不过来,看着她,心会痛。
他承认,有几次收工,他是睡在公司,再不就到经纪人那里窝一晚,避开夜里与她独处,毕竟原本亲密依偎的空间硬是要区分开来,怎么做都不自在,卧房就那么一间,无论是他睡客厅还是她,场面都是尴尬。
现阶段来说,他们都需要拉开一点距离,这是他的体贴,立意绝非存心令她苦脑。
不过最主要的是他真的想好好的完成一件事。以往除了她,他心里根本容不下其它,工作也只是为了保障她能衣食无虞,从不曾真正想过要好好经营这份模特儿事业。
他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态,如她所说,真正开始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以往他总说——一切都是为了你。但是这句话其实是个沉重的咖锁,让她担负了他人生的成败,这对她并不公平,难怪她会说,她承担不起他那么重的感情。
他真的该学着长大,自己为自己负责,不再让她承担「毁了樊君雅」的罪愆。
「那毕业典礼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静默了下。「我不知道该让你用什么身分出席。」同学问起,他该如何介绍她?他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说,宁可孤零零一个人,亲友席上无人祝福,也不要对任何人说,她是他的姊姊,他做不到。
「对不起,我真的快来不及了,有事以后再说。」他匆匆转身,藏起眸底的泪,不让她看见他的脆弱。
他最近,总是将「对不起」挂在嘴边,动不动就向她道歉。
这样的樊君雅,是她不熟悉的,让她莫名心痛。
「君雅……」
「啊,对了,我明天要去中部走秀,也接了一支广告,后天要去花东取景,先跟你说一声,我出门了。」
大门迅速关上,让她反应都来不及。
他怎么会……行程突然排那么满?这样他的身体能负荷吗?
平日游戏人间,老把「人生得意须尽欢」当座右铭的人,突然冲劲十足,认真打拚成这样,真的让她很不习惯。他是在向她证明什么吗?可是,她并不是要他以事业上的成就来证明他的成长啊,他是不是又曲解什么了?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担心。
病房门推开,来人走到病床前,调整点滴瓶时,惊醒了樊君雅。
他勉强撑起眼皮,虚弱地问:「花东那场景的拍摄……」
「往后延一个礼拜。」经纪人帮他掖好被角,回道。
「那厂商那边……」
「已经解释过了,你放心,他们能谅解,还要你好好养病。」
他点头,安心地再度垂下眼皮。「那就好。」
「钦……」经纪人支吾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启齿。「你其实……早就有不舒服的感觉了吧?」
最近行程满档,东跑西跑,去澎湖时为了最后一幕景,他在船上晃了六小时,整个人吐到快虚脱,回来后为了赶几场秀又南北奔波,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医生说是过度疲劳加上肠胃炎,有轻微脱水的现象。
可是他为了配合行程,知道自己是压轴,不少赞助商都是冲着他来的,为了不让整场秀大乱,硬是咬牙撑到结束才来就医。
他怎会突然那么敬业、超有责任感,害大家怪不习惯的。
大概猜出他想问什么,樊君雅淡淡地说:「要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价钱帮我谈漂亮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