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看出儿子流露出真情义,也明白儿子情窦初开,便从中劝说几句。
夜平风虽是神医,凡事却粗心大意,女儿在他身边时也多半是自己照顾自己。
看到皇上太子如此挽留,便将女儿留在宫里,他自己也方便云游四海。
但这一切夜楚袖不知,只认为父亲喜欢做个独行侠,嫌自己是个累赘,才将她扔在这里不闻不问。
“袖儿,你爹是去做自己的事,难道你留在宫里不开心吗?还是觉得我怠慢了你?或是,你怕你爹再娶,从今后不再疼你了?”
“爹爹才不会再娶!”她一口认定。“今生今世,爹爹只爱娘一个人,虽然娘身子不好,去世得早,但这么多年来,爹爹却从未再有续弦的意思。”
对于自己父母的爱情,夜楚袖知道得比谁都多。
想当年,英俊的爹爹爱上了富商之女的娘,两人为爱私奔,隐居山林,过着清静的生活。
可是娘身子虚弱,自生完她之后,便时好时坏。在她五岁那年,娘就去世了,爹纵然是个神医,也无法让娘起死回生。
这些年来,爹每天都沉浸在和娘的回忆中,对于其他女子的爱慕,从不理会。
爹娘之间凄美的爱情,在她的心上烙上深深印记,所以她相信,世间是有真情存在的。
“爹曾对娘说,这辈子只爱娘一人,就算娘去世了,爹也不会再娶别人。”
皇甫靳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宠溺。“袖儿可希望将来的夫君也只爱你一人?”
“那是自然。”
“那以后我若娶了你,也只爱你一人,可好?”
夜楚袖原本白皙的小脸顿时一红。“靳哥哥又拿袖儿开玩笑了,谁要嫁你,我可是还要与爹爹去游荡江湖呢。”
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心底竟有些甜蜜。
这一年多来,与他朝夕相处,两人甜甜蜜蜜,心下早已认定对方。
只是她毕竟是女孩家,什么情啊爱,哪好意思挂在嘴边。
皇甫靳又怎会看不出她害羞的模样,心底自是爱得紧。
只是,不急于一时,早晚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皇甫靳的女人!早在一年前,他输给她第一盘棋之后,便已下定决心。
第3章(1)
皇甫靳刚下早朝,便冲冲赶往慈云宫,两旁宫女太监见了,急忙行礼。
“殿下——”
“免了免了。”他不耐烦的挥手,俊脸上全是焦急神色,匆忙跨进寝宫内,守在床前伺候的小丫头眼眶红红的,手中还端着药碗。
“袖儿……”
也不理会小丫头,他疾步走到床前,细细打量双颊被烧得通红、嘴唇干裂、眼神浑浊的女孩。
原本俏生生的脸,如今染上了病色,憔悴虚弱得令人心疼。
“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太医呢?太医怎么不在这里候着?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这阵子他随父皇忙于国事,已经有两日没来慈云宫探望袖儿,慈云宫里头的奴才看她病得实在太严重,不敢再耽搁,忙去禀告太子。
所以皇甫靳刚下早朝,婉拒了父皇要同他谈论国事,急忙忙的向慈云宫跑来。
当他看得夜楚袖病得这般厉害,哪还有往日的明丽娇媚,心头一揪,也不知是怒是气,便开始责怪起从旁伺候的奴才。
“靳哥哥……”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夜楚袖伸手拉扯他的衣襟。“不关他们的事,太医来瞧过了,又开了几贴药方,可是……我不想吃药。”
她说得气若游丝,对小丫头手里捧着的那只仍冒着热气的药碗深恶痛绝。
“不吃药怎么行?”皇甫靳不悦的皱眉,刚刚还严厉万分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他不顾男女有别,直接坐在床头,一脸怜惜心疼的望着她。
“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任性?难道你忘了上次的惨痛教训?非要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才开心吗?”
夜楚袖虽聪明伶俐,贴心懂事,却惟独讨厌吃药。
这大概是和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夜楚袖打从出生就带着病根,从小怕凉怕热,天气稍有不好,便重病一场。
所以夜平风便采集各种名贵草药,从小把她放在药缸里泡着,日积月累,她身子是强健些了,可却痛恨吃药一事。
再加上她娘病重的那段日子整日喝药,最终却还是魂归西天,所以夜楚袖更是对汤药产生畏惧。
自从她进宫后,倒是不常生病,但只要一生病,就是惊天动地。
上次生病,是在两年前,当时就把皇甫靳折腾个半死,生怕她撒手人寰。
没想到这会她又病了,他岂能不急!
听他满口训斥,夜楚袖难过的别过小脸不去看他,遭受极大委屈,连眼眶也是红红的。
皇甫靳见状,忍不住放低身段。“袖儿,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我听奴才说,本来你的身子好好的,可前些日子却变得胃口不好,满腹心事的模样,是不是虞贵妃和八皇子又惹你不快活了?”
自从几年前,夜楚袖得罪了那两人之后,虞贵妃便对她产生极强的敌意。
幸好这几年有皇上护着,虞贵妃倒也不敢造次,但平日里见了面,言语上不免有些冲突。
夜楚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儿,又因为在宫里有太子宠着,哪肯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袖儿因为什么心情不好,难道殿下不知道吗?”
平时她叫惯了靳哥哥,一旦改口叫殿下,必是气得不轻。
皇甫靳喝退房间此后的宫女,不禁轻叹一声。“莫非你是听了那些多嘴的奴才说,父皇要给我选贵妃,才气得生病?”
被说中心事,她将脸压得低低的,原本还委屈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十二岁进宫,如今已有四年,与皇甫靳朝夕相处,早将他视为自己将来的夫君。
但皇家不比寻常百姓,更何况她爱慕的还是当今太子。
可想而知他的婚事,势必得与政治扯上关系,像她这种没有后台,没有背景,身世又不显赫的女子,就算得到太子的宠爱,最多也不过是个妾室而已。
前些日子听底下的人偷偷议论,皇上在早朝上和大臣们议论要给太子选贵妃,所有的大臣都极力想将自己女儿孙女送进宫。
毕竟若选上成为太子贵妃,将来荣升为皇后,是问谁不想攀上皇亲国戚,不想荣华富贵?
听到这个消息,楚袖心底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食欲不振,心情郁闷,几天下来,竟生了重病。
期盼着太子来瞧自己,但见了面,想到那些事情,她又倍觉委屈。
“你是殿下,早晚要娶妃生子,干我何事?”心头虽乱,但仍忍不住发点小脾气。
皇甫靳淡淡一笑,扶她坐起身,她仍不愿意看他。“袖儿气成这副模样,莫非是不希望我选贵妃?”
闻言,她抬头瞪他一眼,眼含怨慰。“都说了,你选妃子,干我何事?”
没想到他却笑得更加可恶,一把将她扯进怀中,像搂孩子一样搂着,夜楚袖挣扎几下,却因生病无力挣脱,最后,嘟嘴将小脸埋在他胸前,隔着绸缎外袍,张口一咬,以彰显她的愤怒。
皇甫靳吃痛,却好脾气的陪着笑。“瞧,咱们袖儿都把自己气成一副小狗模样了。”
“哼!”
“好了好了,别气了,你正在生病,这样折腾自己,让我看了更心疼。”
“谁希罕你心疼了。”她口中说着气话,但却乖巧的偎着他。
皇甫靳抱着她,用银制汤匙舀起药,哄孩子似的送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