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和好后,她还是第一次喊出这三个字。
皇甫靳闻言浑身一颤,往日回忆,全一下子涌了上来。
袖儿超凡脱俗的样貌,聪明伶俐的性子,就算她不去招惹,别人也会喜欢她。
皇甫靳一把将她清瘦的身子扯入怀中。“袖儿,我现在终于能切身体会你当年的那些感受了。”
怀中娇躯轻轻一颤,反手拥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8章(1)
皇甫靳此刻心情烦躁,原因只有一个,夜楚袖仍旧没有要和他回宫的意思。
算算日子,他已经出京将近三个月,再这么拖下去,总不是办法。
他本不想做出偷听这种不光明正大的事情,但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卧房里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道出彼此的心声。
“玄漓,最好不要告诉我你动心了,虽然那个人是我们爹,可他从未扶养过我们一日,更何况,你不要忘了,他可是当今天子!”
两个小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
室内一阵沉默,许久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稚音。“但是娘喜欢他。”
“喜欢又怎样?他曾经害娘害得那么惨,险些被烧死在冷宫里,若不是外公出手相救,你以为会有今日的你我吗?”
白玄聿继续道:“虽然他现在对娘百依百顺、呵护有加,有朝一日娘真随他进宫,你以为他又会对娘疼惜到几时?后宫有如囚笼,娘个性孤傲,哪天那人变了心,你要娘如何面对?”
皇甫靳心中百味杂陈。他这个爹,做得真的这么失败吗?他们竟执意不认他。
“可我反对又有何用?这些年来娘虽嘴上不说,可每到夜深人静,便对着那人的画像发呆,年年复年年,月月复月月,若不是那日你调皮翻出那幅画,我们又怎会知道娘的心里装着那个人?”
平日寡言的白玄漓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听得皇甫靳心头一荡。
袖儿竟每日对着他的画像发呆?
“那日在街口第一次见面,我便认出他,再加上他的穿着打扮,以及随身影卫,更加确定他就是娘心里的那个人,虽然没和他相认,但从他言行举止间,应该知道我们就是他的儿子,你以为……当今天子,会让他的子嗣外流吗?”
“这么说,你想认他做爹?”
“……好吧,我承认他也许会是一个好爹爹,凭那日他奋不顾身出手救你这件事,但玄漓,我们难道不该为娘考虑吗?若她真的进宫……”
皇甫靳无心再听下去,直接推门而入,吓了他们一跳,连退几步,一脸防备的瞪着他。
皇甫靳沉笑。“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你们娘随我进宫后,会受到委屈,因为如今的瀛国后宫,早已空无一人。”
早在当年虞小蝶纵火事件后,他一怒之下便驱逐后宫所有的妃子。
若是没有这些女人的存在,袖儿怎会离他而去?他悔不当初,唯一能做的,便是解散后宫,来慰她在天之灵。
他郑重其事的宣告。“不管你们接不接受这个事实,也不管你们承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我只想告诉你们,今生今世,我不会再放开她,绝不负她!你们最好早点接受这一切。”
说完,也不理会他们诧异的眼神,他一甩袖转身离去。
入夜,皇甫靳反常,赖在夜楚袖的房间不肯走,两人虽重修旧好,但因为前阵子她病了,所以一直没有太亲密的举动。
再加上有时候两个小家伙会在夜里找她聊天,所以每到傍晚,她都会将皇甫靳赶回他的房间。
可今天他却执意留在此地,双眼霸气的锁着她的,盯得她浑身上下不自在。
这段日子以来,她也发现两个孩子不对劲。在他们小时候她曾身患重病,那时父亲有意无意抱怨过当年在宫里所发生的一切。
孩子们乖巧懂事,从不轻易询问,但以玄聿的敏感,应该猜出几分。
尤其近日,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似乎带着警告,带着心痛,又带着几分连她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儿子对自己的关爱在乎,她能理解,但她与皇甫靳之间,虽已和好如初,可一旦涉及到现实,比如与他回宫一事,她却不愿意。
皇甫靳合上扇子,缓步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袖儿,我还是那句话,你到底肯不肯与我回宫?”
这个话题两人已经争论过数次,每次都无疾而终,可是今日,他不想再退让,江山他不会放弃,红颜他更会竭力守护。
见他态度坚定,夜楚袖深知今日是躲不掉了。
她无畏的迎视他逼问的视线,冷然一笑,“七年前所发生的一切对我的身心造成伤害,但那些痛苦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怨恨你,可是与你回宫一事,恕我无法答应。”
“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他不愿放弃,继续追问。
夜楚袖躲避他眼神的逼视,她如何告诉他,在皇宫外,他们可以嗔怒打闹,无拘无束,可一旦回到那座冰冷的皇宫,她便像极一只被囚禁的小鸟,想飞也飞不了。
即使他可以疼她一年两年,一旦时间久了,她没有把握他不会因为别的原因来伤害她。
七年前那场教训,已经令她心神俱废。
皇甫靳深知她在怕些什么,一把掳住她的双肩。“我知道,说再多的誓言承诺你都不会再相信。”
他突然拿出一只精致小瓶,脸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夜楚袖怔忡的看他打开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惊觉那竟是断情丸!
她来不及开口说话,皇甫靳已一口吞了药丸。
“你——”她惊愕的瞪大眼。
他陡地笑得很满足,并伸出手举起那小瓶子。“你曾说过,这断情丸若吃上一粒,便从此不会有子嗣,如今我当着你的面吃了它,表明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资格为我怀下孩子,何况我今生已拥有你和两个可爱聪明的小孩,我对你的心意天可明鉴,心里绝没有别人,也绝不碰其他女人。
“早在我以为你命丧火海时,痛彻心扉到已近疯狂,一夕之间撤掉后宫,只求上天能怜悯,再让你回到我身边,本以为这是痴人说梦,但七年后竟真的好好的活着,你认为曾有过痛失所爱的刺骨心痛后,我还会放手吗?”
他抬起她的下巴。“我早就答应过你,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若是这样还不够,那你告诉我,我究竟还要做什么,才能让你真正相信我?”
夜楚袖被他刚刚那番举动吓傻了,又听了他这番深情的话,她心底一揪,没想到他竟撤掉后宫,只为她……她霎时喉咙一哽,娇斥,“你这傻子!竟……你不怕以后真的断了子嗣,后继无人吗?”
说着,她抡起拳头,用力捶向他的胸膛。
皇甫靳任由她发泄,柔声道:“只要你肯跟我回宫,就算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子嗣又如何?我一生只要你一人,”他深情握住她的双拳,“况且你已经为我生了两个宝贝,我已心满意足了。”
夜楚袖感动不已,两人四目相对。“你不后悔吗?”
“我后悔为什么七年前曾残忍的伤害了你。”他愿意用下半辈子,好好补偿她,用行动证明她是他今生唯一的爱。
虽然两个小家伙到现在仍不肯叫他一声爹,皇甫靳使用狠招,终于赢回心爱的女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准备回京,而医馆正式移交给忠福打点。
唯一让皇甫靳吃味的是,离开扬州的前一天,夜楚袖曾背着他和小吉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