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靳佯装可怜无辜状。“白神医,你不是说喝了这碗药,我的病便可药到病除吗?”却仍难掩眼底浓浓的笑意。
夜楚袖顿觉自己又上他的当,气也不是怒也不是。早知道,刚刚那碗药就让他喝下,喝死活该。
“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是说好了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你不回皇宫做你的皇帝,偏要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皇甫靳悠悠一笑。“我刚刚和你说的名句都是真心话,自从我妻子离开后,我每日食欲不振,抑郁成疾,若是喝了这碗药便可消除她心底的气怒,便是死了,又有何惧?”
“哼!你有心病,干我何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个孩子的声音,当他们踏进医馆看到皇甫靳的时候,原本还有说有笑,一下子变得沉默。
夜楚袖虽然未向儿子挑明这男人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并不代表皇甫靳会放过这两个孩子。
瞧他看到儿子的模样,让她担心起来。
“哟!这不是不久前把我们捉到牢里的新任知府大人吗?怎么,来我们这小医馆,莫非是知府大人患了什么隐疾?”
皇甫靳并不动怒,只扬着扇子优雅一笑。“看来有人不服气被关进牢里,早听闻白神医的长公子聪明过人,原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关进了牢房。”
白玄聿从小说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儿,如今别人这么一说,小脸顿时一变。“你赢我一次,可不见得会赢我第二次。”
说完,他一把拉起许久未吭声的弟弟,转身进房。
皇甫靳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两个调皮精,眼内全是纵容的笑意。“你将两个孩子教得很好。”
夜楚袖又露出防备表情。“你想怎么样?”
他轻声一笑。“怎么?莫非你怕我把他们抢走?”
见她真的有些畏惧,他突然心生一计。“虽然我从未扶养过他们,但你该知道,皇室血脉不外流,他们好歹也是我的子嗣,如果你不想让我抢走他们,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他眼神一转,谈判的道:“只要你答应将我的心病治好,我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可好?”
夜楚袖有些不解。“你……真的肯答应,只要我医好你的病,你便放了我们?”
皇甫靳淡然点头。“没错。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和两个孩子必须住进我府里。”
第6章(1)
其实皇甫靳来到扬州的第二天,便已经在这边置办妥府邸,那日虽借用扬州知府大宅,却只是为了引来两个小贼。
如今事过境迁,他带着贴身家眷,暂住在这座华丽大宅。
他刻意掩藏他的帝王身份,府内规矩一切从简,他随身带来的,全是这些年来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内高手。
府里所有的人都尊称他公子,而外人只知道这位英俊潇洒的黄公子从商。
夜楚袖没想到七年之后,她居然还会与他再度纠缠,本以为此生此世再没有相见之日,也做好了孤身一世的准备。
可是当他再度出现,她不能否认自己当时的确乱了心。
她不知在怕什么,或许是怕自己埋藏多年的心事被人揭穿,又或许是怕自己尽心养大的两个儿子被他抢走。
她太了解皇甫靳这个男人,外表看似无害,内心却精明得可怕。
万一他决心抢走两个孩子,她哪有能力和他抗衡?
她一边担心他觊觎儿子,一边又怕自己的心会再次沦陷。
虽然他亲口说,只要治好了他的病,他就答应离开,放过她和儿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他说出此话,她心头竟狠狠一揪。
别想了,感情的事,她从没有能力驾驭得了。
况且那日诊他脉象,的确诊出他有隐疾,大概是常年饮食不定,再加上操劳国事所致,导致心血不足,体虚气短。
一想到他每天熬夜看奏摺,劳心劳力的处理国事,她就忍不住担忧。
夜楚袖恨自己竟然还对他有侧隐之心,更恨自己仍旧会为他心疼难过。
刚刚踏进这座大宅,皇甫靳便带着她来到她的闺房。令她不敢相信的是,里面所有的一切,竟然和她以前住过的地方,修建得一模一样!
连她的颜色喜好、桌椅摆放位置,都没有变动。
面对她的愕然,皇甫靳只是轻轻一笑。“折腾了一整天,想必你也累了,今天就早些睡吧,玄聿和玄漓的文章,我已经命人安排好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话语间全是温柔安抚,连笑容也是那么温暖,让人情不自禁沉浸在他的眼眸之中。
夜楚袖心头一荡,从前种种,如过眼云烟般在她眼前飘过。
他的痴、他的温柔、他的怜惜、他的呵护全都涌上心头,她以为她忘记一切,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从没有忘记过。
快速掩门,将彼此分隔在门板两边,来隐藏内心的激荡。
“记得吩咐厨房多煮些清淡饭菜,她不喜欢辛辣口味,还有每天早晚都要熬些燕窝粥,记得别放太多糖,她不喜欢吃甜的……”
简单的几句吩咐,声音也极低,若不是她紧贴着门板,怕是听不到这样的低哺。
原来他还记得她的喜好、她的口味和她的习惯。
一整夜夜楚袖都无法安然入睡,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时而回到与他相识之初,时而又想起过去在皇宫内院,已嫁作他人妇的自己,每天都要应对皇宫斗争。
出宫后,她以为自己失去最心爱的男人,会悲伤得活不下去。
但自从两个小调皮鬼出生后,便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两个小家伙乖巧懂事,从不主动过问自己的爹是谁,只一味关心她,体贴孝顺,有此爱子,夫复何求。
翻来覆去,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干。
她突然想起,当初提议住进这里,两个懂事的小家伙倒是没过问太多。
虽然他们聪明伶俐,但关于他们生父一事,她始终隐瞒,莫非……
不管是或不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午膳做得很精致,大概是底下伺候的人都知道她曾经的身份,所以在服侍上十分小心恭谨,连膳食也准备得和以前在宫里时没什么两样。
到了下午,皇甫靳派人请她去后花园,虽然还没做好和他如何相处的准备,但既然答应了帮他治病,她便不会退缩。
没想到来到后花园,竟看到了凉亭里摆着棋盘。
“楚袖,昨晚睡得可好?”见她秀眉一挑,皇甫靳微微一笑。“既然来到我府里,就不要再客气,从今以后,我叫你楚袖,你叫我黄靳,这样大家也方便些。”
她睨他一眼,没说什么。他将她拉到凉亭处坐下,伸手指着棋盘。
“咱们好多年没对弈,不知能不能赏个脸,和我下盘棋?”
夜楚袖见他言语态度客气,眼神中还露着期望的光芒,竟舍不得狠心拒绝他的邀请,沉默和他相对而坐,皇甫靳见了喜上眉梢,像个孩子般开心不已。
一旁侍者不时奉着茶水点心,两人对弈许久,最终竟是皇甫靳略胜一筹。
从前两人下棋,夜楚袖最终总会想到办法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没想到七年过去,他的棋艺倒越发精湛。
最后她输了几子,甘拜下风。皇甫靳也不骄不躁,一味柔声笑着。
“你知道吗?想当年我们对弈,你总是赢我,所以我便将你所有的棋招都记了下来,苦苦研究,终于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