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楚逸躺在床上,胸前摊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又睡着了。丢下书和笔,她悄悄溜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把原文书挪到一旁,拉开他的手臂,躺下去枕在他的肩窝上,手臂再拉回来圈住自己,然后闭上眼,满足的叹息。
这就是他们的约会模式,没有看电影,没有吃饭逛街,也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温柔体贴,更没有鲜花礼物,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他的厌烦和“蹂躏”,可是,她已经很满足了。
爱他,只能完全按照他的方式相处。
也许旁人会认为她太傻,为何不觉得委屈,全然一方的付出,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确实,刚开始交往那半年里,她也的确有这种想法,总觉得这种交往方式对她太不公平了,超不甘心的,每一想到就满肚子火、一脑子哀怨,有时候他太过分,她也会恨不得用剪刀戳他两下泄泄火。
但一年过去,她也慢慢习惯了,最近这几个月来,她更省悟到,既然她是在清楚了解他的恶劣脾性之后才向他告白的,那么,她就没有权利对他提出任何抱怨。
毕竟,是她要求交往的,而不是他,她若不能接受,分手就是了。一经想通,她就不再多做期望,反正期望再多都是白搭,只会让自己一再失望而已,倒不如想办法自力救济,他不给,她就自己拿,即使只是掉在地上的屑屑,喂蚂蚁都不够,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太贪心,幸福永远在遥远的天边,摸不着也看不见;不贪心,幸福就在眼前、在心里。
她,一点也不贪心。
***
除了体育系,大学的体育课通常不会太难PASS,而且一学期只有两次考试,期中和期末,只要稍微认真个几分钟,两次合起来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应付过去了。
不过,如果发生意外的话……
“你真的很夸张耶!”
“不是故意的嘛!”
“是要你跳过跳箱,不是要你用脑袋去撞跳箱,你是不是耳背没听清楚老师说的话?”
“人家脚滑了一下嘛!”
“真是被你打败了,在垫子上居然也会滑脚?请问你是在耍哪种水平的呆?”医护室里,额头上贴了一块纱布,曹北琪一脸尴尬地嘿嘿傻笑,而哭笑不得的罗楚秀则碎碎念个不停,早习惯曹北琪偶尔会耍笨、耍呆一下,但这回耍得也未免太英勇壮烈了,竟然用脑袋去撞跳箱,还昏倒了!
她是想试试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是不是?
幸好只是撞破一个小洞,也不必缝针,只是会有一、两天比较容易头晕,而且体育老师还看在她如此“卖命”分上,不必补考就给她PASS了。
好,她学到了,以后体育成绩过不了关就去撞昏头!
“不晓得商事法研讨和货币银行学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招要到及格分数呢?”罗楚秀开始编织异想天开的白日梦。
但不久,秦少游就拉着赵鸿宇到医护室来破坏她织梦的灵感了。
“你们还有课吗?”
“没有了。”
“那我先送她回家休息。”
这是表现体贴的最好机会,说不定可以一举打动佳人心,但很可惜,赵鸿宇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时机,硬是泼给他一大桶馊水。“你忘了下堂课是不能跷的吗?一跷就死当,你真敢跷?”
“我可以先……”
“就算你先送她回去再赶回来,也来不及点名了。”
秦少游窒了一下,转注罗楚秀。“那你……”
罗楚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们体育考试还没考完耶!”
秦少游皱眉。“她家里……”
“她爸、妈在教书,大姊和未婚夫到南部去,二姊和小弟也在上课。”
也就是说,没有半个人可以送曹北琪回去,也没有半个人可以来接她回家。
“好了、好了,你们去上课吧!”罗楚秀看看手表。“我考完就可以送她回去了。”
“也只能这样了。”
失去一个最佳表现机会,秦少游好不沮丧,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乖乖和赵鸿宇去上课;罗楚秀也说要去看看还要多久才会轮到她考试,于是医护室里只剩下曹北琪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她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拿起手机来拨号。
还是有一个人可以来接她,只不过……
“找谁?”
“三哥,我是琪琪啦!”
“什么事?”
“呃,我……我撞到头了,现在在学校的医护室里,你能不能来接……”喀啦!
果然,挂她电话了,曹北琪耸了耸肩,并不感到意外,也不在意,早料到会如此,她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还是等秀秀吧。
***
“可恶的白目猪头,我要送琪琪回去嘛,为什么不能让我先考?”
回医护室途中,罗楚秀一路走一路骂,火花四处飞扬,幸好沿途没有易燃物,不然一定引发火灾,然后整所大学都被烧掉,包括体育馆在内,她就不用再等了。
大家ALLPASS!
“好了啦!”班代走在一旁,耐心地安抚她。“我说我会送她还不行吗?”
“琪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为什么不能我送?”
“因为还没轮到你考嘛!”
“所以我说那家伙有够白目的,明明……咦咦?”愤怒的脚步愕然定住,“还没下课,你们怎么又来了?”罗楚秀疑惑的目光在秦少游与赵鸿宇身上来回。“逃课?”
“谁给你逃课!”赵鸿宇笑骂。“教授临时有事先走人啦!”
“那正好,琪琪就给你们送,我都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罗楚秀这才松了一口气。“班代,琪琪给他们送就好了。”
“好,不过,我还是去看看她吧!”谁叫她是班代,这是她的责任。
于是,罗楚秀挥挥手就回头走人了,其它三人一起走向医护室,班代随口向赵鸿宇解释。
“本来是我要送的,因为我已经考完了,所……咦?他又是谁?”
脚步又停下了,三人六只讶异的眼不约而同投注在医护室前的男人身上。
好高、好瘦、好苍白的男人;好飘逸、好淡然、好虚缈的气息,而那一张脸更是清逸脱俗、纤尘不染,彷佛不属于这凡尘俗世的天人,随时都可能化做一阵轻烟消失在空气中。
“耶?他进医护室做什么?”
三人疑惑的互观一眼,随即举步急赶上去,一进医护室就见那男人静静地伫立在病床边,而曹北琪就睡在那张病床上。以为他意图不轨,班代不假思索的脱口叫过去。“喂,喂,你想干什么?”
但那男人彷佛没听见似的,连根头发也没动一下,反倒是曹北琪被吵醒了,她揉着眼睛翻过身来,一瞧见床边的男人便错愕地失声惊呼。
“咦?三哥,你……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来接她的吧?
“回家了。”男人淡淡道,并顺手将她的背包背上肩。
耶耶耶,真的是来接她的耶!
曹北琪狂喜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咧嘴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道:“我穿上鞋子就可以走了!”语毕,赶紧跳下床去手忙脚乱的套上鞋子,傻笑还挂在嘴边上―这个惊喜大概足够她快乐个十年左右吧!
不过还有更令人意外的,她一穿好鞋子,男人便双手一抄将她横托在怀里。
“三哥?”她惊呼。
“闭嘴!”不耐烦的语气。
“喔。”曹北琪乖乖闭紧嘴巴,两条藕臂羞涩的圈上罗楚逸的脖子,脸颊也满足的贴上了他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