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夏琀强忍住泪水,急忙问道:“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本来那位大婶的女婿在外地伤了脑子,忘记回家的路,可是有一天脑子突然变得灵光了,想起自己住哪儿,就自个儿跑回来了。”
这位大叔说得活灵活现,教她不相信都难。
“你说是在白石村?”她仰首看着那个方向。
“没错,就是那里。”
夏琀无法控制双腿,直往那儿走去。
步青延买好笔,走出笔墨店,看见她离去的身影,立刻跟了过去。
“琀妹,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白石村看看。”她对他点点头,“步大哥,你先回府好了。”
“虽然那里离这么非不远,但走去也满累的。我陪你一块去,否则我回到府邸也不安心。”步青延十分坚持。
“好吧!如果步大哥不忙,我们就一块去。”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同意。
“那走吧!”
在步青延的带路下,约莫半个时辰后,夏琀终于来到白石村,问了人,很快就找到望夫石所在的位置。
“步大哥,听说只要爬到上头,盼着心爱的人,他一定会回来。”说着,她终于露出甜美的微笑。
步青延看着芳龄十六的她,除了更具气质之外,还拥有成熟妩媚的美丽,媚如桃李,娇若春花,尤其绽放笑靥时更加迷人。
“你说这个……有依据吗?”他不喜欢她日后像个傻瓜站在这儿。
“不论有没有依据,我都想试试。”夏琀随即步上前,一点一点的攀爬上去,直到顶端,她已是气喘吁吁。
“你没事吧?”步青延一直在旁边护着她,不禁捏了把冷汗。
“我没事。”她双眼微眯,看着夕阳下,巍峨崇山间去蒸霞蔚的美景,喟叹一声,“好美!”
“是呀!尽管近黄昏,还是留有一抹余韵。”
此时,暮气四起,顿起山风。
“起风了,你又没披上斗篷,我们还是赶紧回府比较好。”
“好。”
嘴上这么说,但她一动也不动,双手抚摸着望夫石,上头的棱角粗砾早已被磨平。
就不知道是经年累月、风吹雨淋所致?还是天底下负心汉何其多,可悲的女人用千万斤泪水融蚀了它?
☆☆☆
天亮了,太阳冉冉升起。
奶娘将早膳端进夏琀的房里,却已不见她的人影。
“小姐八成又去望夫石那里了。”
自从两年前她得知那个地方后,几乎天天往那里跑,难道她真以为抱着那些石头哭诉,那个无情无心的端木夜风就会回来?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那家伙没有半点消息,连一封信都没有,简直就是没了心、没了肝、没了肺!
但是这些话,奶娘只能骂给自己听,倘若让小姐听见了,只会更加伤心。
她急忙找来护卫,央求他前往白石村,将小姐带回来。
“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说她几句,傻了三年还不够吗?竟然天天去抱着大石头,真的是傻到不行。”
这时,门房急忙奔了进来,大声嚷道:“小姐……小姐……”
“什么事?”奶娘拦住他。
“是从都城来的消息,前阵子步公子不是请了探子去打探吗?终于有消息回来了。”门房也跟着开心。
“太好了,我已经请护卫去带小姐回来,应该就快到了。”奶娘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杳如黄鹤的人终于有了消息;忧的是,不知道消息是好是坏?
府邸里的人闻讯都聚集过来,也有人奔去步府通知步青延。
不久,因为护卫好说歹说,夏琀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府里时,步青延正好也来到。
“怎么回事?”她不懂,为何前院聚满了人?
奶娘上前,“探子送来了端木少爷的消息。”
“真的吗?”夏琀心一抽,“奶娘,快把信给我。”
“在这儿。”奶娘笑着把信递给她。
她赶紧拆开信封,打开信纸,前头几句话让她面露喜色,最后一句话却让她瞬间呆住,连信纸落地都不知道。
步青延心生疑惑,弯身拾起信纸,边看边解说,“探子回报,端木夜风得到国王陛下极度的赏识,于日前荣升为安傅居大人。”
众人听了,开心不已。
“什么是安傅居大人?”有人发问。
步青延笑了笑,“安傅居大人的职责就是专门对皇上提出谏言。”
说完,他继续看下去,表情就跟夏琀一样愈来愈沉重、愈来愈难看。
“已经……已经和贺历侯的千金订下婚期了,暂时住进贺历侯府。”
“啥?”
众人异口同声,都露出震惊的脸色。
夏琀缓缓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奶娘心急的拉住她,“小姐,你要去哪儿?”
“只是出去走走,别拦我,谁都别拦我。”她捣着脸,奔出府邸。
“我去看看。”步青延不放心,赶紧跟了出去。
来到府邸外面,他不见夏琀的踪影,慌张地到处寻找。
“琀妹……琀妹,你在哪儿?可别乱跑,等等我……”
见他往另一头走去,夏琀从暗巷里走了出来,低声说道:“对不起,步大哥。”
她随即转身,朝后山走去。
走了好久的路,爬了好高的山,她来到端木奎的墓前,跪在地上。
“小琀来给你磕头了,伯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跪拜你,但是别伤心难过,因为我就要去看你了。”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神情显得脆弱。
“早就知道他的心底没有我,是我太执着了。”
只是,她枯槁的心再也无法复活。
“还有爹、娘……女儿就要去找你们了。”她转头,望着都城的方向,“夜风哥哥,希望来生你能爱我,咱们再续结发缘。”
徐徐的站起身,夏琀卸下系在腰间的白缎,踩在石块上,再将白缎绑在树干上。
眺望远方,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时光,既然都是灰白,又何需留恋?
于是她不再眷恋,白缎套住颈子,从石块上跃下,喉头倏地束紧,再也无法喘息,眼前的景物渐渐泛白,泪水也从眼角滑落。
这时,夏琀扬起嘴角,因为看见爹娘在前面向她招手。
喀!
突然,白缎应声断裂,她整个人落在地上,因为疼痛而清醒。
“姑娘,你这是干嘛?”
夏琀抬起头,看见一位笑嘻嘻的白发老翁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
“好死不如赖活,死了就啥都没了。”
“可是活着比死还痛苦。”她坐在地上,暗自垂泪。
“也是,活着苦,为了生活,为了爱情,为了亲情,为了友情,无一不苦,但还是得活。”他从高高的石头上纵身一跳。
夏琀吓了一大跳,赶忙站起身,想要救他。
没想到他身手了得,竟然毫发未伤的站在地面。
“老爷爷,你……”
“瞧你一心想死,却还不忘关心我这个糟老头,真是让我感动。这样吧,我送你三样东西。”老翁咧开嘴,露出少了颗门牙的笑容。
“什么?”她听得一头雾水。
“我长话短说,我有九样好东西,你可以任选三样,不得反悔,反正日后我们也不太可能再见面了。文、武、工、艺、医、话、杂、颜、巧。文是文采,武是武学,工是工班,艺是艺能,医是医术,话是说话,杂是杂技,颜是美貌,巧是巧手,你喜欢哪三样?”她捻了捻翘胡子,等着她回答。
“我不懂……”死不掉,为何还遇上怪人?或者她已经死了?
“你不需要懂,只管回答。”
她依然一脸胡疑,什么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