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年来她心心念念,盼望爸爸终有一天会回来,告诉她一个答案,就算只是一句淡淡的“我爱你们”,她也甘愿。
感受到吕书侬的难过,章为晔伸手想碰触她,却被她避开了。
他很意外。
瞅着他深邃却泛着不解的眸子,她说:“所以我一直向往有个完整的家,我想结婚生子,而且至少要生三个,让他们彼此有依靠……你呢?你不想吗?”
说真的,她好怕听到他的答案是“不”,尽管两人相爱,可是若对未来的看法不同,他们又怎能走得长远?
凝睇着她虽然没哭,却闪烁着水光的眼眸,他叹了口气。尽管隐约感觉得出她误会了,却没料到她竟误会得如此彻底。
“不,我想。”
说着,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头是一对对戒。
“这……”一般而言,一个男人会在女人面前拿出戒指只有一个意思,吕书侬呆住了,“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好一阵子了。”若真要推算,是在那天她见过他不堪的家人之后。
只是,这段日子他一直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他不是个擅长甜言蜜语的男人,也无法那么贴心地说出什么完美的求婚词,他最多只能说……“说好。”
“啊?”吕书侬傻眼,哪有人这样求婚的?“什么东西说好?你是指这个戒指?很好啊!”她故意装傻。
“书侬。”他语调一沉,不相信她真的不懂他的意思。
吕书侬当然不至于不懂,可是她想听他说出口。“我说过的,我这个人很笨,你不说,我不会懂。”
的确,现在的他并非不能了解她的意思,语言的力量多强大,他已体会到了。“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嗯,你问啊。”
“你……爱我哪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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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书侬笑了整整三天三夜。
“……笑够了没?”
“没有,我只是……噗!”天,她又想笑了。
那一天在老家被章为晔问及这个问题时,她就已克制不住地大笑出来,她从来不知道他竟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她抱住他,回答他,也像回答自己。“若真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笑起来的样子吧。”高中时他望着那些花草树木微笑的模样,至今仍是她少女时期最美丽的一段回忆。
笑起来的样子?“这样吗?”他扯了扯嘴角。
“唔……你还是想笑的时候再笑吧。”老实说,有点可怕。
世界上有些事很难回答,包含爱与不爱的答案也是,过去她太在乎那些,导致遗忘了眼前最重要的事物。
“反正你知道我爱你就好。”
好吧,至少这一点他不否认。
“那,你的答案呢?”他执起她的左手,上头也戴着对戒中的那只女戒。
吕书侬嗔视他一眼。都让他戴上戒指了,答案还能是什么?
她主动吻他,道:“有时候,其实你也很笨耶。”
原来他们都是半斤八两。
“话说回来,之前周邑初才跑来向我要喜帖呢。”真是的,虽然明白他是玩笑,可是会不会太快啦?
听到这个名字,章为晔眉一挑,“你还有跟他联络?”
见自己一不小心哪壶不开提哪壶,吕书侬应对得很小心,“没有啦,只是刚好最近一件case又和他碰上……对了,你肚子饿不饿?我买了一些菜回来。老实说,你的冰箱真的很空耶……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他转移话题的态势太明显,老实说,事过境迁,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可是这会儿不期然被提及,使他本来遗忘的记忆又回来了。
“为什么你的助理会说周邑初是你男朋友?”
“还是你想出去吃?我刚结束一件case,事务所发了奖金,可以吃好一点……不然不然不然我送你礼物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反正装傻到底就对了。
只可惜他的面色并没有因她的话而转好,眼神反倒显得更加凌厉。
吕书侬缩了缩肩膀,豁出去了,“好啦、好啦,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丁丁误会了嘛,她知道我和周邑初以前是男女朋友后,就以为我们有什么关系……”
章为晔淡淡地道:“你知道我不是气这个。”
对,她知道。“我不是故意毁约的,只是我总要和人家说清楚、讲明白啊,而且,我那次和他谈过后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们说好了,以后只是朋友……”
“他真的这么说?”
见章为晔的表情有明朗的倾向,吕书侬马上打蛇随棍上,“是啊,他亲口说的,我和他本来就没有可能……”
“我知道了。”
“啊?”知道啥?知道她和周邑初是清白的,没问题了?“亲爱的——”
章为晔睐她一眼,“可是你毁约还是事实。”
“啥?”吕书侬愣住,本来准备好要抱住他的双臂就这样停在空中。这……不会吧?
章为晔盯着她,表情即使不若方才那般严厉,可是吕书侬仍旧敏感地察觉到另一股很不妙的气息。
“我们说好的,你要受罚。”
呜……可不可以不要?
吕书侬欲哭无泪,当时他们曾互相要求对方,若未遵守诺言的话要受到处罚,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没事,想不到……唉,果真是歹路不能行啊。
第十章(2)
不过,章为晔所谓的处罚,并不是传说中在床上嗯嗯啊啊消磨一天的那种,而是要她空出一个星期天,和他一块参与市政府所办的植树活动。
为了推广绿化,这次的活动市府特地邀请民众参与,将约莫五十株的树苗由园艺管理所迁入内湖某块公园预定地。
大伙儿携家带眷,将一株株的树苗亲手植入土壤。
辛苦了一天,看见一排的小树整整齐齐地迎风享受着阳光与土水的滋润,吕书侬内心难掩感动,只不过,她的腰也快断了。
“还好吧?”章为晔把一瓶矿泉水抛给她。
吕书侬扯唇接过,“还好。算你厉害,想得到这种处罚。”看来今天回去后,她一个晚上可以不用动了。
“应该的。”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眼神却很柔和。
这次的活动尽管说是处罚,可是实际上他本来就想找她参加的。
他没那么小心眼,非限制恋人的交友不可,只是周邑初例外。明知周邑初对他的女人有着眷恋,他自是不可能那么大方的任他们随意见面。当然,若只是朋友就无所谓了。
他打开矿泉水,仰头灌下大半瓶。
今天一天,他在大太阳底下活动,教导市民如何正确地种植树木、对待花草,吕书侬第一次见他这么多话,说的都是花草经,可是她却比听见他的爱语更不亦乐乎。
她说:“你真的很喜欢植物。”
“嗯,很喜欢。”
见他毫无迟疑地回答,吕书侬先是一愣,继而感觉好懊恼。“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干脆地承认?”先前面对她时,却连一句简单的爱语也不肯说。
章为晔瞥她一眼,感到好笑,她连这样的醋都要吃?
“我也喜欢你。”答应了她要坦白,他就会做到。
“那和花草树木比起来呢?”
“这不能比。”
听见他这样说,尽管内心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吕书侬仍旧有些在意,最后不禁脱口而出,“那你又怎么会喜欢上我?”
坦白说,话一说出口,她就已经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