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妳。」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认为一心复仇的他,配不上她这朵高雅的百合,所以连他养的鸽子都不屑看。
「我真的不想——」
「闭嘴。」季玄棠难得真正动怒,可这回他却觉得气愤难耐,原因他不细究,只觉得火大。
接下来看鸽子的过程,气氛不用说必定是沉默尴尬,好不容易看完信鸽,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离开。
「那么我回医馆去了……」
「等一等。」
她方才找到借口开溜,他又有别的主意,时而阴暗的表情,看得花橙倩不由得头皮发麻。
「又有什么事?」她鼓起勇气问他,只见季玄棠露出残忍的微笑,轻轻笑道。「久闻『斜雨酿』芳香甘醇,足以迷醉天下人,妳若不介意的话,可以带我去瞧瞧吗?」他话说得很客气,但每一个字听在花橙倩的耳里都像是威胁。
「艾岚已经嫁到京城,酒坊里现在根本没人——」
「妳不愿意带路也无所谓,我可以自己找。」季玄棠打断她的话,残忍地微笑。「只是妳知道,」他耸肩。「自从我恢复聪明以来,就很喜欢砸毁东西,就算是……向这个世界报复吧!」
花橙倩的脑海里,不禁升起毛毛虫被他捏碎的画面,不敢想象她若是拒绝,艾家酒坊会被他糟蹋成什么模样沓
「好,我带你。」她不甘心地点头答应,恨死他如此无赖。
「这才乖。」他笑得很灿烂,看在花橙倩眼里有如修罗转世。
有一瞬间,她以为又见到当年那个小男孩,孰知,这只是幻影……只是幻影罢了。
第五章(1)
急驰的马车,朝后山的方向奔去。山明水秀的罗新镇,不仅仅只有看得到的地方风景优美,藏在深山内的景色亦是别有风情。尤其是后山那座湖,湖水清澈、风光明媚,还有一涧泉水与其相辉映。如此绝景,只要看过的人莫不印象深刻,流连忘返,说是秘境也不为过。
马车急驶,感觉上像要驶向湖边,其实不然。
「喝!」季玄棠手持缰绳,在花橙倩的指引下,将马车驶进一条隐密的山路,马车瞬间掩没在比人还高的草丛之中,再也不复踪影。
「前面就是艾家酒坊。」花橙倩僵硬说出斜雨酿的所在地,总觉得自己背叛艾岚,引狼入室。
「是吗?」季玄棠怀疑地看着前方的小屋,简陋破旧的小屋明显已遭废弃,颇有人去楼空的味道。
「我没有骗你。」她懊恼地辩解,恨死他多疑的性格。
「我没说妳骗我。」他斜瞄她一眼,口气像平日一样轻佻,但是心情明显已经好很多。花橙倩对他这种阴晴不定的脾气实在没辙,怀疑他是如何养成这种性格?就连猫也没有他来得善变。
马车在艾家酒坊前停下,季玄棠首先跳下车,花橙倩本来也要如法泡制的,却遭季玄棠阻止,并在她开始动作前伸手扶她下马车,体贴有礼的举动教人迷惑。
「好像废弃了嘛!」他牵着她的手走进酒坊,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酿酒设备和封闭的房间,显示艾岚好久没回到酒坊。
「没有废弃。」她想甩掉他的手,又怕他发脾气,只能被这么紧紧握着。「岚儿还是会定期回来酿酒,只是这次间隔的时间比较久,等她从京城回来,就会好好打扫一番。」
「真有趣。」季玄棠环看四周,总觉得这个地方的气氛特别不一样,难怪能酿出闻名天下的美酒。
「我猜她应该都把酒放在地下窖藏,出窖的时间快则一年,慢则两年,超过这段时间,酒就不会好喝。」他还没看到艾岚藏酒的地方,就先说出重点,花橙倩听了大表惊奇。「艾家酒坊确实有个地窖——」
「地窖长年冷热大致相同,不会忽冷忽热。」他甚至连艾家酒窖的特点都说得出来,准确程度直追算命师。「你怎么晓得?」她也是听艾岚说的,当初听的时候还啧啧称奇。
「因为这儿的气氛。」
「气氛?」
「很难解释。」他一踏进这块区域,就发现连空气闻起来都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地形的关系,这个地方潜藏着一股气,极适合酿酒。
花橙倩耸肩,他不想说她不勉强,最要紧的是赶快放开她,手一直被他牵着,感觉上太亲密,他们并没有熟到这程度。
「地窖的入口呢?」问题是他无意放开她,反而越牵越紧。
「听橙蕾说在一堆杂物的后面,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没到过地窖,只来过酒坊,只好委屈他自己找。
「杂物?」季玄棠快速瞄了一下周遭,没看到什么杂物,倒是看见一道很像杂物堆的门。
「在那儿,藏得可真好。」季玄棠拉着花橙倩走到酒窖入口,放开花橙倩,双手用力将门打开,酒香瞬间扑鼻而来。
「好浓的香味。」不愧是天下第一酿酒师的老巢,里面一定放了相当多美酒。
「我、我可以在这里等吗?」她忍住不扬手挥掉扑鼻的酒味,怪恶心的。「我不是很想下去……」
他懂了,原来花大小姐不会喝酒,恐怕连闻酒香都会醉。
「不行,妳也得一起下酒窖,妳必须为我带路。」他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欺负她还能称得上是男人吗?觉悟吧!她注定今天失身。
「我没下过酒窖,无法为你带路。」她终于承认她根本带不了路,可惜为时已晚,他横竖都要她。
「没去过更要下去瞧瞧,妳不好奇吗?」他引诱她。
「我……」她犹豫。「我对如何藏酒,不是很有兴趣……」话虽如此,她连几只信鸽都会好奇想看了,况且是一整座地窖的酒?只是她着实害怕酒味,只要稍稍闻到,就会昏眩,失去思考能力。
「胡说,妳明明就感兴趣。」他不管她如何辩解,抓住她的柔萸硬是将她带下酒窖,逼迫她闻她最怕的酒味。
酒这玩意儿就是这样,好此道的会说它香,不好此道的人会对它产生害怕或是厌恶,花橙倩显然是后者。酒窖的楼梯长又长,他们连下了好几十阶阶梯,才到达储酒的地方。如果说刚开窖门时的酒味会让她恶心想吐,现在直沁脑门的酒味,则是让她头晕目眩,难过得可以。
「怎么啦?」他故意问候她,真个是坏得很。
「没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在他的面前示弱,给他更多取笑她的机会。
「没什么就过来,这些酒又不会吃掉妳。」他笑吟吟地握紧她的手,带她走近成排堆放的酒缸,好多酒缸都已经空掉,看样子艾家酒坊的产量越来越少,可以准备关门大吉了。
花橙倩强忍着不适,跟着他走向酒缸,他明显是在找斜雨酿,可惜她也不知道艾岚摆在哪里,不然就可以尽早脱离苦海了。
「你在找斜雨酿吗?」她忍不住问。
「当然,这还用说吗?」他呵呵地反问她,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花橙倩就不懂,为什么男人只要一碰到酒,心情就会转变,在她看来,酒根本是穿肠毒药,碰都不该碰。
她不明白的是,季玄棠之所以心情好转,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她,他总算找到可以压制她的弱点,怎能教他不高兴呢?花橙倩跟在季玄棠的后面看他一缸一缸找,不相信他真的能够从一堆相似的酒缸中找出斜雨酿,难度太高了。
呵,找到了。
就算他没喝过斜雨酿,也可以从缸身的颜色分辨出来,这么特殊的酒,一定会用不同颜色的酒缸和其它酒缸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