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结这个婚?”这小子,什么不像,倒是倔强最像他。眼看着这一阵子的情况变化,严老爷有点无奈地承认这一点。
“已经是事实了,不是吗?”他抬眸,环视华丽的宴会厅一圈,眼眸中有着淡淡嘲弄。除了那个让他伤神伤心却又放不开的女人,他跟谁结婚都没有差别了……
“如果你是为了我,倒可不必如此牺牲。”严老爷哼道。
老华提过,过去八年,都是一位小姐在照顾这小子,听说这小子对人家小姐死心塌地得很,但现在居然要改娶别人?八成是老华跟他碎嘴了什么,要不,以这小子叛逆的性格,怎么会主动接受联姻的安排?
他严永平虽然老了,但骨气还在,不需要自己孙子为了钱,出卖一生的幸福!
“为了你?”严溥宣轻笑一声,俊美的脸容旋即又恢复面无表情。“说是为了你,倒不如说我无法眼睁睁看公司倒闭。”
这间公司当年不正是他白手起家、一手建立的企业王国吗?自己愿意以联姻来挽救公司,老头不是应该感到开心才对?怎么反而劝他不须为此牺牲呢?严溥宣不明白,但也不想懂了。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严永平松懈了平时拘谨的神情,叹了口气。“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悔恨终生。”当年他已经误了儿子的婚姻,最后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这一回,他不愿重蹈覆辙。
严溥宣望着以粉红色及白色的气球、鲜花布置得喜气洋洋的会场,沉默不语,身旁的喧闹仿佛完全与他无关,俊脸上完全看不到一丝即将新婚的喜悦。
“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会自己承担。”
第八章(2)
“欢迎各位贵宾莅临这场世纪婚礼的前哨站,让我们鼓掌欢迎今晚这场派对的男女主角,严溥宣先生,以及王凯蒂小姐~~”
司仪的开场白一说完,现场一百多位宾客霎时爆出如雷的掌声。
王凯蒂勾着严溥宣的手走进宴会厅,笑容如花般灿烂,乐团适时地弹奏起悠扬的音乐,会场内充满了愉悦的气氛。
“出来了!”韩恩喜兴奋地扯住沈舞樱的手。
沈舞樱也很融动,紧张与喜悦同时流窜在心底,她咬着下唇,眼眶泛红,远远地注视那对相配的男女。
这是头一次,她和莫问明明处在同一空间,却像是相隔了两个星球一样。她明明就在这里,但是他不曾发现,连往这里看一眼都没有……
“喂,你们两个来支援的,不要偷懒!”精明干练的女经理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低声斥责她们。
“知道了。”韩恩喜白了女经理一眼,拉着浑身僵硬如木头人的好友闪人。“你知道我们等下有多少时间吧?”
“十秒……够了。”沈舞樱握了握拳,语气坚定。
“很好。”低头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连忙推了沈舞樱一把。“快去吧,等你走到他附近,时间刚刚好。”
“祝我幸运吧!”沈舞樱暗暗握了好友手心一把,吐了口气,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Goodluck!”
在韩恩喜的加油打气之下,穿着服务生制服的沈舞樱端着托盘在场中穿梭,在人群的掩饰下,缓缓朝目标前进——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整个宴会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啊!怎么会这样?!”
“是停电吗?”
“唉呀!有人踩到我了……”
现场起了一阵骚动,平日娇生惯养的贵客们面对这突发状况措手不及,一时间场面好不混乱。
在黑暗中,严溥宣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双冰冷的手给握住,对方以坚定且不容拒绝的力道拉着他,朝不知名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直觉想摆脱掌控,沈舞樱急了,连忙低声道:“跟我走。”
这一瞬间,严溥宣怔住了。
这熟悉不过的嗓音……他不可能错认才是,但……有可能吗?难道是他太过思念,所以出现幻听了吗?
其实他大可使劲挣脱对方的掌握,但因为这熟悉的声音,他没有反抗,随着对方在黑暗中穿梭。
周遭的吵闹声逐渐消失,他似乎远离了宴会现场,来到一处安静的空间。
彷佛算好时间似的,等他们脚步停止的时候,电力又恢复了。灯一亮,一张盘旋在脑海中的脸蛋赫然出现在眼前。
严溥宣先是惊讶地一怔,接着恢复冷静。
他将双手插进西裤口袋,以极缓慢的速度,将沈舞樱从头到脚审视过一遍——
她的头发在脑后利落地盘了个髻,露出整张干净的脸蛋,她倔强地咬着红唇,没有开口,向来爱笑而微弯的水亮大眼,此刻正直直地瞅着他。
她身上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合身背心、同色系的长裤,衬衫领口别了一个黑色蝴蝶结,完全和宴会场上的服务生打扮如出一辙。
看来她是有备而来,是为了他吗?该死,他居然为自己的猜测感到窃喜!
但她现在的神情似乎是气愤,眼眶含着泪水,近乎控诉的眼神,连旁人见了都会以为她正在指责他是个负心汉一样。
一思及此,他不禁有点气愤。
到底是谁负了谁?她凭什么一副被抛弃的模样?
若说当时她的闪躲逃避是拒绝,那么他已经离开了,也不会有碰面的尴尬,不是吗?他甚至不再出现她面前,她应该感到自在、没压力才是吧?
虽然这么想,他的脚步却移不开。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要立刻回到宴会上才对,他不见了,势必会引起骚动,但是看见她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却选择留下来,看来……唉,他是被制约得太彻底了。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容易受她影响,他选择武装自己,假装冷漠。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沈舞樱终于开口。
他垂眸,看着她脚上的土气皮鞋,语气故做平淡无波。“要说什么?”
“可恶!我不开口,你也就不主动开口吗?至少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告而别,离开后又立刻跟别的女人订婚,这是怎么回事?”她双手垂在身侧,激动地捏紧裤子的缝线。
“那你要不要先解释,躲我是什么意思?”他总算肯正眼看她,但强装冷漠的眸中却却悄然燃起一丝火光。
“我……”她一时语塞。她要怎么解释?她的的确确躲了他两天。
“我洗耳恭听。”他向后靠在楼梯间的墙壁上,黑眸懒洋洋地凝视她无措的表情,气势完全处于上风。
奇怪,明明不说一声就走的人是他耶,她才是被丢下来的那个,但为什么他现在可以用这么跩的语气和表情审问她?
她呢?超没用,被他冷眼一盯,什么脾气全都往肚子里吞,只求他不要再生气,真是超窝囊。
沈舞樱一阵气虚,缩着肩膀,畏畏缩缩地说:“我……我没有躲你,我只是……只是去散散心。那天发生的事,真的像是在我的生活中投下震撼弹,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一直在思考这样是好,或不好……”
“结果呢?”
“我想通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要订婚的事,把我都搞疯了!”讲到这个,她的气也来了,声音也忍不住扬高,想藉此宣泄这几日来的委屈。
“我给过你想通心意的机会,但你却不声不响地走了,那你觉得我能怎么想?不是代表你拒绝我了吗?现在我要跟别人订婚,有什么不可以?”他笑了,但笑意却传达不到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