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辛勾唇邪笑,冷眼旁观一见如故的他们,一双狡诈的眸闪动着噬血冷芒,开始在心底盘算起狠毒计谋……
第3章
春去春又来,一眨眼,常如毓和安七巧已结识近两年了。
为了保住性命,两人对吴辛唯命是从,安七巧小心翼翼地做好他交代的每份工作,忍耐着他三不五时的恶整与折磨,总算还留着一条小命。
常如毓则意外获得他亲自教授武功,却也得承受他三天两头来无来由的责打,害得为他弹琴助眠。不过他忍着,只想有一天能青出于蓝,打败吴辛,带着七巧一起离开这人间炼狱——
“姊姊,我好想你喔!”
七巧把常如毓当成了亲姊姊,每回见面,总是热情地扑上前。
“才五天没见,有什么好想的。”他笑着揉揉她的发顶。
胸口未愈的鞭痕被她这一扑是痛彻心扉,可常如毓仍一如以往,忍着痛强展欢颜,不让她瞧出半点异样。
“姊姊,你好像又更高、更漂亮了。”她退开一步,手比了比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异。“两年前我到姊姊眉头高,现在却只及肩头,难不成是怪老头的毒药吃太多,害我长不高了?”
瞧她一脸紧张,常如毓连忙安慰她。“没那回事,你也有长高,只是我天天练武,个子长得比你快。我探过你的脉,没事的。”
“那,我的心脏的位置跟别人不同,有没有关系?”
上次怪老头下山没回来,哑婆又染上风寒卧床休息,他们头一回能在大白昼出桃花林,她边带他去玩水,结果自己一时太开心大意,竟然溺水。
还好姊姊救了她,也是在这时,姊姊发现她的心和一般人的位置不一样,让她这几天一有空就忍不住好气地摸摸自己胸口,想看看还有没有哪里古怪?
“瞧你健健康康的,还能活蹦乱跳,当然没关系。”他看了眼系在她脚上的铁球。“我教你的内功心法和轻功口诀,有没有天天练习?”
她用力点头,眸中闪动兴奋的光彩。
“有,一有空我就练,真像姊姊说的,铁球好像变轻了,走起路来轻松许多,好神奇!”
“很好,不过切记,在其它人面前仍旧要维持脚步沉重的模样,决不能让那个怪老头发现半点不对劲。”
“嗯。”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又东西要送你,是一只好可爱的小兔——”
安七巧笑嘻嘻地将手中麻绳往前一拉,才发现绳圈里空荡荡,好不容易套住的白兔不晓得何时挣脱了。
“我、我好不容易才抓住那只小兔的……”
她紧揪着绳,委屈地红了眼眶,担心姊姊以为自己欺骗,急着解释。
“我一直觉得姊姊就像嫦娥仙子——就是我娘说过的,那位住在月宫里,很美丽、很温柔的仙女姊姊!娘还说,嫦娥仙子身旁总有一只雪白的可爱小兔作伴,所以我也想找只白兔陪在姊姊身边,让姊姊不寂寞。”
她顿了顿,好不甘心地跺脚。“白兔很难找的,我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只,结果——”
想着瘦弱的她如何托着两粒铁球与白兔追逐,常如毓心疼如此傻气的她,又为她的体贴心意感动。
“傻丫头,以后不必抓了,因为我身边已有了白兔。”
“咦?”安七巧瞪大眼,“哪里?我怎么从没见过?”
“你见过的。”他爱怜地以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脏污。“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小兔。”
安七巧一阵心弦颤动。
身处在山岚迷蒙的桃花林中,如玉姊姊已经像极了腾云驾雾的仙子,再那么弯唇一笑,更是美得让人目眩神迷,还靠她那么近,轻轻摸着她的脸,说她是最重要的小兔——
呵,最重要的……
常如毓微偏着俊颜,笑睇她痴傻的模样。
“仔细看,你的眼睛圆润可爱,还真像只小兔。”他笑着捏了捏她红嫩面颊,亲昵说道:“决定了,以后我就叫你小兔,专属于我的小小月兔。”
“小兔?”
“嗯,小兔。”
安七巧脸蛋红热,打从心里觉得由姊姊口中说出这名字,不知为何特别好听,比喊她七巧听起来更顺耳。
常如毓温柔牵起她的双手。“就像月兔伴随嫦娥,我希望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好吗?”
“好。”她不假思索,发自内心愿意。“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们要一起逃、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打勾勾。”
两人指勾着指,展颜欢笑。
“呵呵呵……笑吧!你们两个也只能笑到今天了。”
忽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笑声在山谷回响,脸色骤变的两人还来不及寻找,吴辛已如鬼魅般现身。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准伤害她!”常如毓立刻护于安七巧身前。
“还真是令人感动哪!”吴辛笑开一张血盆大口,看来格外恐怖。“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爹死了。”
爹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
常如毓惊骇地摇头,无法相信他带来的消息。
“你骗人!”
对,一定是这样!
“我爹身强体壮、武功高强,怎可能猝然逝世?不准你诅咒他!”
盛怒之下的他出掌如风,可惜两年的功夫底子还不够让他青出于蓝,常如毓不只扑了个空,反被吴辛一掌击中胸前未愈的鞭伤,原本就皮开肉绽的伤立刻迸裂,鲜血缓缓渗出他雪白的衣衫。
“姊姊!”
鲜红血色让惊恐的安七巧痛彻心扉,立即飞奔到常如毓身旁,展开双臂,以自己瘦弱身躯挡在他和吴辛之间。
“姊姊快逃,我帮你挡住他!”
“啪、啪、啪。”
吴辛大声鼓掌,笑容无辜,反而让他们窜起一阵恶寒。
“好一对两小无猜、情深意重。”吴辛双手一摊,“逃吧!我保证不阻拦,至于你爹的遗体,做儿子的既然不管,就丢山上喂狼!”
他嗟叹一声,像是十分遗憾。
“本来你天资聪颖、扮相宜男宜女,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稍加训练,将来可用之处胜过你爹百倍,可惜你并无‘子承父业’的打算,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常如毓忍着胸口剧痛,将安七巧拉至自己身后,防备地冷觑吴辛的一举一动,不相信没天良的他会突然立地成佛。
果然,吴辛笑着露出森冷白牙,继续说:“所以,我好人做到底,别让你步上你爹受制于人的后步,你的其他亲人,我会亲手为他们——送葬!”
“不准你伤害他们!”
常如毓总是温柔忍让的眸光转为狠绝,咬牙切齿地瞪视他。
“好,既然你说我爹死了,就让我亲眼看看他的遗体。”
“没问题,我还能让你亲手挖坟埋他!”
吴辛走到他面前,扣起他下巴,贼笑兮兮。
“不过,让你安葬你爹遗体的大恩大德,可不能毫无回报,想留住你娘和你妹的命,你就得沦入地狱,日子,可没以前当人质时这么好过了——”
好过?
常如毓打了个寒颤。倘若之前水深火热的日子还不算苦,那么吴辛口中的“地狱”,将会是如何骇人的景象?
他怕,可是已没得选择,倘若父亲真送了命,自己身为常家仅剩的男丁,无论如何也得负起保护娘亲和妹妹的责任,不能让父亲这些年的牺牲化为乌有。而且他相信,吴辛自始至终根本没有放走他的打算,那个怪老头只是像猫抓老鼠般逗弄他,让他以为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再恨恨捅他一刀!无论他答不答应,到头来都逃不过这群怪人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