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换把宝剑了。」她随手拿过他的剑柄,朝还在尖叫的王有道扔过去。「王有道,你叫够了没有?」
王有道这才回过神,原来自己没被吹入山沟啊!吓死他了。
柳照雪笑著摇头,卢三娘平时脾气也不是那么差,她从不欺负弱小,也很见义勇为,不知怎地,她跟王有道就是不对盘,每天总要揍他几下。
不过……柳照雪把目光从王有道身上移开。他自己也一样,见到王有道,就有股想把拳头往他身上招呼的冲动。
可既然卢三娘动了手,他就不插手了。
他对卢三娘说:「宝剑神物,有德者居之,哪是这么容易到手的?」
「我让人留意,无论是请大师铸剑也好,花银子买也罢,总有一天,给你弄柄好剑。」她笑得非常爽快,那坦直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柳照雪不禁看呆了眼,有人如此为自己著想,让人心窝暖得发烫。
「如此,多谢了。」
「谢什么?」她收剑回鞘。「身为一名剑客,拥有一柄好剑是很重要的,否则怎么彻底发挥你的身手?」而且江湖行走,刀头舔血,过的是朝下保夕的日子,更需要一柄利器来增添他自身的安全。
「谢你为柳某大破费啊!」他深深地一揖。
「呋,区区一点黄白之物,也值得谢。」但她还是很高兴他能承她的情。
「我谢的不是你愿花巨金为我寻剑,是这个——」他伸手,遥指著她的胸膛。「深情厚谊,柳某感佩。」
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你——」王有道还在那边唉唉叫呢!他怎么就讲这种话,多羞人?她拉著他的手,往山道的方向走。「罗哩罗嗦的,走啦!我先带你去买把新剑。剩下的……哼,待会儿再找你算帐。」轻嗔薄怒,也是一种风情。
他笑笑的,没回答,不管是算钱债还是论情债,只要是她来讨要,他都很乐意奉陪。
王有道眼看著他们就要消失在山道的另一边,著急大叫:「你们要去哪里,别丢下我啊!」
卢三娘懒得理他,还是柳照雪回了话:「王公子,我们就在山下集市,今晚会在那里过夜,你方便了,就过来吧!」
卢三娘掐了他一把。「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横竖这里只有一条路,山下只有一个村镇,还会迷路不成?」
「他迷路,死在山里就算了,怕就怕他乱晃,直接到晃到京城,去告那劳什子御状就麻烦了。」
卢三娘想起来就气,闷闷地哼了会儿,才道:「嗳,你说魏无心真的死了?」尽管她见过魏无心的尸体,还是无法相信那件事。
「不知道。」他什么都没看到,无法推论。「我认为这是个陷阱。」
她恨恨地一拍腰间宝剑。「若让我找到王有道设计我的证据,绝对要他后悔来这世间走一遭!」
柳照雪却有些担忧。「他母亲与你娘情同姊妹,你们还有婚约,虽然中间断了联系,但你得考虑清楚,杀掉他,对你和卢家庄都会有重大影响。」
「我是很看重卢家庄,为了它,我可以去拚命,但休想我委曲求全。」她的生命,要不轰轰烈烈地绽放、要不轰轰烈烈地殡落,没有第三条路。
他早知她的个性,也不相劝,伸手揽住她的肩,手指轻抚她凝怒的面容。
「气什么?到底有我陪著你呢!你让往东,我不往西,你叫我坐,我就不站,全部听你的。来,笑一下吧!」
「毛手毛脚的,你又想跟我打一场吗?」她低啐一口,脸上被他摸过的地方都著火了。
「等买了新剑,就陪你打。」她不给摸,他就牵她的手,她扭捏几下,反握住他,有些用力,显然很享受这样的亲密。
她的身子轻轻地依向他,头就偎在他的肩上。
「喂,我这样每天找你打,你真的不烦?」
他睨她一眼。「我烦,你是不是就不打了?」
「当然要打。」她伸手揽住他,不许他再往前走。「你一辈子都不准烦我。」
「一辈子不太够吧?」他搔搔头,先是装出一脸无辜,趁她不注意,又在她唇上偷了一记香。「这样的滋味,三生三世,我还嫌少呢!」
「你这个大色鬼、卑鄙小人……」她低头,不敢看他,脸好烫啊!
「我还有更坏的呢!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他凑近她耳畔,轻声说。
她捂住唇,瞪他。「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但他突然抱住她,将她纤细的柳腰按向自己,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她身子便酥软了。
他的唇含住她的耳。「唔……」她发出一记闷哼,情不自禁地便松开捣嘴的手。
他立刻吻住她的唇,舌头刷过那编排整齐的齿列,勾引小巧丁香。
「嗯……」她发出一记娇吟,双手攀上了他的颈项。
他爱怜地以额抵住她的,鼻尖互相碰触,偶尔四片唇还会啄吻一下。
「如何,这一招比之前的都厉害吧?」他笑著,又去吻她的鼻尖。
她先是瞪大了眼,不一会儿,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你就是个大坏蛋。」但抱著这坏人,她心里却充满幸福。
柳照雪继续吻她,虽然只能吻脸,但已够他流连许久,在卢家庄时,她可是连吻都不让的,那时候,他忍耐得真是……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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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柳照雪和卢三娘回王家牧场的这一路,王有道只觉好像在地狱里滚了一圈。
「柳照雪、卢三娘,这笔帐,我早晚会跟你们算清楚——」他仰天长啸,但不敢发出声音,柳照雪和卢三娘还在隔壁房里睡著,若把他们吵醒,他这一身皮又要不保。
他小心翼翼,不发出丁点声响,将耳朵轮流贴在左右两面墙壁上。他右边的房里住著柳照雪,安安静静,可见人已睡熟。左边那间房是客栈仅剩的上房,被卢三娘占了,现今一样安宁无声,八成也在梦周公。
他坐在房里,又紧张地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两个煞星不会突然起来,放轻脚步出房。
一出客栈,他就拚命地跑,直跑到一家名为「同绣坊」的布庄,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他站在布庄门口,两手抵著膝盖,累得快断气。休息了好一会儿,他举起手,准备敲门,谁知他的手还没叩上门板,那大门就咿呀一声地打开了。
「哇!」王有道吓得尖叫。
大门里探出一颗头,却是魏无心。她果如柳照雪所推测的,并未身故。
「王公子,你干么叫这样大声?」她皱眉。
「你好端端地开门做什么?吓死我了。」王有道轻咳两声,喉咙有点哑,实在是最近叫太多,把嗓子都喊坏了。看,跟柳照雪和卢三娘同路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他每天都在惊吓和尖叫中度过。
「你来了,我不开门请你进来,难道放你在外头等?」魏无心被吼得很委曲。
「我——」他强辞夺理。「你开门前总可以招呼一声吧?」
魏无心砰地把门关上,然后喊:「我要开门喽!」再把门打开。
「啊!」王有道又被吓一跳。他没想到魏无心会这样听话。
「王公子,我想这跟我吓不吓你无关,你是叫习惯了。」魏无心做结论。
王有道恨恨地瞪她一眼,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他最近真的叫得很频繁。
他大步走进布庄,问道:「家里都安排好没有?我们预计过午进牧场,所有的准备一定要妥当,一次就要放翻柳照雪和卢三娘,若让他俩逃出去,王家牧场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