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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给大爷看个清楚!”山贼啪啪作响地拍击车板,更是直接伸手要捉人。

  “不许你们碰我娘!”呀叽!竹帚奋力刺出去,目标是色淫山贼的鼻梁。山贼果真被击中,整个人弹飞出去,他本来紧紧闭住的双眼,慢慢眯开,竹帚手柄上,沾满鲜红鼻血。

  他、他的力道何时变得这么强?

  再仔细一看,他爹的右手,也握在竹帚上。



  眼见同伴遭袭,引来所有贼人义愤填膺围过来。他爹,他那个拿着竹帚扫遍严家地板的仆役爹爹,缓缓步下马车,带走那柄长竹帚。没人多说话,直接开打,大刀一把一把挥舞过来――版他不敢看他不敢看他不敢看他爹被乱刀砍死呀呀呀呀……

  呜哇、呀、噗、饶命呀……种种惨叫惊呼喷血还有求饶声不绝于耳,有哪几声是他爹发出来的,他不敢肯定,捂住脸,脑子里想象爹惨遭痛殴的模样。

  “大宝,要不要来块饼?”

  吃大饼?她最爱的丈夫要被活活打死了她还有心情吃大饼?

  娘,你快要变寡妇了啦!

  终于,外头的骚动平息下来。



  他挣扎着该不该放下手,看清爹的死况,他怕血,他会晕倒的,可是捂着脸不是办法,爹死了,娘换他来保护,他必须要坚强,誓死守护娘!

  爹,您安息吧!呀?

  他以为,张开眼睛一看到的,是山贼围着他爹奄奄一息的软躯,一人补上一脚,边踹边悴他的不自量力,但,情况大不同,草地上是倒满了人没错,可没有半个是他爹。

  他那位爹,手里拿着打断的破竹帚,干草色的帚身,染得通红,血珠子滴滴答答在掉,爹脸上只有一络发丝凌乱爬过面无表情的冰冷脸庞,长发在背脊轻轻飞扬,他从不穿铺里仆役的灰色棉裳,而是墨黑色的丝裳,质料比谦叔秦叔穿得更高档,他倨傲仰首,气势逼退山贼们,瞧人的眼神彷佛在瞧群蝼蚁。山贼救兵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倒了一批,来了另外一批,这回来的,是山贼头子。

  私塾老师、同学、闲杂人等,早就全躲到他们家马车后头,留他爹面对那群怒气腾腾的山贼大军,他爹手中唯一一把武器―竹帚,早已裂得不成帚形,哪有办法再战?!这太欺负人了吧!

  “娘!怎么办!爹他!”

  “坐着喝茶,别慌嘛。”他娘气定神闲。

  “爹他……他会死呀……会死……”虽然,父子感情没多好,可是眼睁睁见他爹面临危险,他还是急得跳脚。

  “死”字才说完,他那位手无寸铁的爹,徒手击毙了为首的那个彪形大汉……

  会死。

  会死!

  他爹会打死人呀呀呀呀呀!

  “闻、闻人沧浪!”山贼之中,有人指向他爹,惊呼出声:“是那个突然在武林中消声匿迹的闻人沧浪!”

  “玉、玉面武皇鬼罗刹?!传言他不是练功练过头,走火入魔,筋脉暴裂而死了吗?这些年来多少人在找他,可没有下文呀!”

  “别说别说了!快逃!快逃呀!”失去首领的乌合之众没人胆敢再留下来面对他爹,窜逃得飞快,连兵器和抢来的财物都没空捡,此时顾命才更重要。

  闻人沧浪……很有名吗?

  这是他爹的名字没错,但,有必要怕成这样吗?

  他爹……就是个仆役而已呀。

  好吧,仆役出手快狠准,能打败山贼的没几个,仆役这类角色,在故事戏曲之中,都是跑跑龙套,在坏人一出场时,一刀就被砍死的路人,英雄救美的重要桥段,得留给后头的英雄少年……

  他爹……好像不是一个普通的仆役……

  “大宝大宝!你爹好棒哦!”上回说要买他的千金小小姐偎了过来,满脸眼泪鼻涕,惊吓过度又重获新生。

  “呃……”他除了搔搔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娘离开马车,冲到他爹身旁,拿绢子替他拭汗,夸赞他爹威武不输当年。

  他在心里默默想问,当年他爹到底有多吓人……他爹被他娘挽着回来,接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感激谢恩,他爹仍旧没有多余表情,方才赏给他娘的一抹轻笑,早就吝啬地藏了起来,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爹睨向他时,唇角微勾。那是笑吗?那是传说中的和蔼笑容吗?!好……好狰狞……

  他抖了抖,听见爹对娘说:“看来,可以教他一些武艺防身了。”

  他爹对他捍卫娘亲的举止非常满意,尤其是那句“不许你们碰我娘!”为他赢着爹亲的一抹笑容。

  他与他爹的亲子关系,终于获得改善,露出曙光了!

  屁啦!

  他一定不是他爹亲生儿子!

  就算长得像又怎样?!长得像又没血缘的人比比皆是!

  哪有人会这样对待儿子!

  那位说要教他武艺防身的爹,没几日之后,给了他一把木剑,他正感动不已,以为他爹要教导他握剑或扎马步什么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沉兽犹,他怔仲回头,看见一只脑门上肿着大肉瘤的狼!那肉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昏带回来的伤势,而且打它的那个人,是爹!一定是他爹!

  ―它恶狠狠瞪着他,没胆子瞪他爹,摆明就是要父债子还,他爹怎么对待它,它现在就要怎么咬死他!狼牙亮晃晃,喉间滚出的声音无比吓人。

  “打败它。”他爹说。他那位冷血无情的爹爹很风凉地说!

  “呜哇哇哇哇娘救命呀!娘!娘!”

  他七岁!他才七岁!叫一个七岁娃儿去和狼拚命,而且这头狼还吃了他爹的闷亏,正欲找个替死鬼来报仇!

  他一定不是他的儿子!

  一定不是!

  呜!

  “别这样欺负大宝,你怎么这样小心眼呀?他不是外人耶,他是你和我的宝贝儿子。”

  “谁叫他出世那日,险些成为你的忌日。”男声冷哼,听得出他是咬牙吐出这番话,一方面是为言词间的不满,另一方面,则是身下女体紧窒迷人,逼他森冷挺进,品尝极致欢愉。

  “那是难产,又不是大宝愿意的,何况,我也没事嘛……我知道你不懂怎么当爹,你从小就是孤儿,只有师父磨练你,你现在教导大宝的方式,完全仿效你师父那几招,可是,你是他爹耶,多给他一点爹的柔情很困难吗?看你们父子这样,我很苦恼耶……”女人与男人在床上不同的一点在于,男人奋力冲刺,无暇闲话家常,女人躺着享受,不用付出劳力,还能讨论家务事。

  当年生大宝,确确实实去掉她半条命,她痛了整整一日,孩子却太大,无法顺产,她昏厥过去,以往尝过的濒死感重新笼罩,她险些挺不过去,若不是他暴怒地在她耳边对产婆咆哮,强硬说着他要她,不要孩子!若她没能活着,孩子也不要救了―她赌着想反驳他的一股傲气,清醒,激发蛮力,硬挤出孩子,终于在最后一刻,孩子呱呱落地,母子均安,她晃过鬼门关一圈,又给折了回来,但从那日起,她夫君坚持不再让她受孕,绝不让她再尝第二回生死交关的折磨,一次就够了,一次就足够吓破他的胆。

  他低头,咬住她的下巴,牙关合紧,宛若老虎撕扯一块嫩肉,叼住覆在她容颜上那张假人皮,仰首,扯开她的易容。

  这女人,百玩不厌,老爱扮些各种类型的姑娘家来挑逗他,以为他会认不出她,真是天真,他对她已经熟透透,每寸发肤、每分幽香、每个眼神、每抹笑靥,化成灰,他都认得。他最爱的精致容颜呈现在他面前,笑得艳美无比,引他深深凿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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