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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绝不!他绝不让她遭遇那般情况,谁敢动她,他闻人沧浪便将谁砍为粉!

  数不出多少夜里,他梦见她浑身浴血而惊醒,发出痛苦呻吟地以掌捂脸,另一只手,抡成硬拳,惩罚自己一般地握出一手血湿。

  可是那样一来我会死耶……

  不!我不会让你死!



  闻人沧浪不只一回在心中立誓。

  我不会让你死!

  我可以原谅你种种戏耍及顽皮,但我不会原谅你以死离开我!

  梦……

  闻人沧浪加快寻人步伐,却不得不感到挫败,他一路走来,天魔教的所在地仍是毫无头绪!他只是茫然往西方走,在寻找梦,寻找着他的梦……

  就在此时,他在一处小小市集里,遇见一个年轻姑娘与她的夫婿,一切才终于明朗。



  那位姑娘名唤凌霜,正是天魔教圣女备选之一,她本想在邻西的城镇寻找一东西,却没料到遇见了教她倾心相随的男人,她为他,甘愿背弃天魔教的一切,什么圣女什么考验,她都不奢求,只求与情人终生厮守,即便一辈子都必须过起躲躲藏藏的恐惧生活,她亦无怨无悔。她得知闻人沧浪在找寻“梦”―那位与她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活泼姑娘,总是霜姊长霜姊短地甜甜喊着她的梦!这个男人,双眼腥红,眸里填满了渴望、担忧、急躁,以及疯狂,她看见一个濒临极限的孤傲男子,为再见梦一眼。

  凌霜告诉他:你一路走来的路线,完全不对,天魔教并不在这方向。

  凌霜宛如汪洋中一根浮木,被闻人沧浪双手紧紧钳制,问出天魔教的正确所在地,然后,他开始不吃不喝不睡,不将时间浪费在小事上头,尽全力在折返奔驰,尽快补回错行的百里路程。

  迟了,他仍是迟了!

  她在他的怀里,没了气息,嘴、眼、鼻不断不断不断汨出鲜血,红色眼泪,将巴掌大的脸蛋濡得妖艳恐怖,血珠子,再沿着颊弧,一滴、一滴、一滴,淌落他的掌心,烫得他抽樯,又冻得他发颤……

  “梦……”闻人沧浪拍打她脸,哑声唤她,她没有动静,脸色除了惨白,更掺杂一丝暗青,她软软靠在他怀里,像尊被剪断丝线的傀儡娃娃,这样的依偎,不带任何温暖亲昵,只让人觉得绝望。

  闻人沧浪眸光越发冰冷,极黑的眼瞳染上玉柱雕凤的夜明珠寒光而变得凝霜般银冰色,在众人抽息声中,他疾如奔雷,眨眼之间来到天魔教教主宝座前,以血污的大掌扣紧天魔教教主咽喉,五爪收紧,寒声道:“解药!”他的逼迫,伴随着指节下捏紧颈骨的咯咯声。

  “没……没……”教主苍老威严的贵气,此刻荡然无存,牙关打颤,一旁的蓝泠早被吓得无法动弹,只能惊恐看着他对教主施暴。

  “没解药,我灭了你们天魔教!”闻人沧浪咬牙,就要将老教主击毙!

  “慢着!”魔姑奔上白玉阶,慌张阻止:“你就是梦天天念在嘴里的那个男人吗?”

  闻人沧浪不看她,此时一心只想逼他们拿出解药救人!

  “梦喝下的毒,是无解的,当初第三代圣女便是以它赢下考验,你就算杀了教主,梦仍旧是!”

  魔姑话没说完,闻人沧浪将老教主甩飞出去,像抛颗皮鞠般容易,老教主直直撞向白玉凤柱,口中喷出血柱,再软软滑下,完全失去意识,闻人沧浪瞧也不再瞧他,冷冷走向蓝泠!

  “我没有解药!”蓝泠动弹不得,刷白芙颜,猛摇头,想逃,却又自知绝对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里,她拳儿一紧,握在掌心的荣耀之物提醒了她:“不、不然这罐药你试试……它、它它它可以治看看……”那是教天魔教众人惊呼连连的神奇药膏,续命膏,眼下确实能用来转移男人的杀意。

  闻人沧浪一把夺过它,轻功飞回梦身边,扶起她,内力震破膏瓶,满满一手的药膏溢于掌心,他以指腹挖了一匙又一匙,猛往她嘴里塞,无论他塞多少,血丝都会从药膏之中重新淌出,彷佛在告诉他,光凭这种玩意儿是拚不过我的!

  “你这个自己招惹上我的家伙,说来就来,说走就要走,你从不问过我,总是任性妄为、贪玩不懂节制,将我的人生弄得一团糟之后,你就想走了吗?!别想!我不会放你走!你别想离开我!”闻人沧浪沉声恫吓,环抱在她肩上的手掌力道重得几乎要穿透她的肤肉,他浓重粗喘,像愤怒至极,又更像无能为力的苟延残喘,他的气焰在吼完那几句狠话之后,虚软下来,变得恳求、变得无助:“那夜是我不好,你可以气我、可以不原谅我、也可以反过来恶整我,怎样都可以,但不要离开我,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梦……”

  魔姑自始至终看着,叹着息,缓缓走过来,厅堂里的众人早已四四散散,逃的逃、躲的躲,堂里除了紧抱芳心尸身放声大哭的阿飞嘶嚎外,只剩闻人沧浪喃喃喊她名字的呢语。

  “她以为,你在生她的气,她很怕你不原谅她,我第一次看见这个丫头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手足无措。”魔姑并非不怕这个男人会突然大开杀戒,她只是想替梦做最后一件事,让梦能走得释然。她很清楚,梦嘴里虽然没多说,却教人瞧得清清楚楚,梦有多遗憾于最后与他分离时,竟是得到他的反目成仇。她一定很想跟他和好。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眼睁睁让她死?!”闻人沧浪背对魔姑,森冷低唁。

  他问的是,为何见她饮下剧毒,而冷眼旁观?

  “这种景况,我见过两回了,这已是我们的……教规,我无法插手。”魔姑也很痛恨自己只能目送这些女孩们赴死,她与她们朝夕相处,感觉浓厚不在话下,每个女孩都像是自己怀胎所生,她们的死,彷佛在婉她的肉一样疼痛,尤其,当这些女孩被带到她身边时,她就必须做好在这群丫头之中,只能活下一个的准备,这对她何尝不残酷呢?

  “我闻人沧浪,誓灭天魔教。”带着仇恨,他一字一字冰冷说着。

  魔姑心一惊:“你!梦的爹娘也在天魔教,她不会乐见你动手……”

  “他们连她的死活都不顾,我又何须顾忌这些?”

  “就算你这样做,梦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何苦呢?”

  “不许提死字!”闻人沧浪狠若夜叉,用眼神砍杀魔姑。

  魔姑被他眸里的杀意吓退一步,嘴仍不愿闭上:“不提她就真的不会死了吗?她饮下的毒,没有解药,是我们天魔教最极致的奇毒,它被配制出来,就没有抱过让饮者活命的打算,所以,我们称它为‘无解’,普天之下,无人能解,它毫无克星。”末了,魔姑附带轻叹。她这几天的叹息次数都快比整年加起来还要多,随着吁叹,她无意义说了一句:“要是书上提的药人是真有其事,兴许尚有一丝生机……传说药人能解天下众毒,但世上怎可能有药人呢?没有谁可以被喂以成千上万的毒物而活下来吧?不可!”

  闻人沧浪打断魔姑的话:“世上确有药人存在。”

  闻人沧浪朗目如星,重新亮活起来,魔姑的无心提点,就像是特敕、就像告诉他,梦有救了。

  他揽紧怀里的人儿,唇瓣抵在她的发漩上,吁息,双眼湿濡,轻声说道:“严家当铺就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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