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你太客气了,其实我只是小小的吓一跳而已,你不必这么慎重道歉,我会很不好意思的。”让长辈登门致歉,真有些过意不去。
吓一跳而已?
是谁作恶梦作到提起他的手臂一咬,梦呓不断要人家死得很难看?耿仲豪故意拉起袖口,不经意在某人眼前一晃,说不在意的某人立即心虚地别开眼。
“不,是我管教女儿的方式错误,只知一味的宠溺她,未教导她正确的做人处世,让她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是生非,我真的觉得非常羞愧。”耿夫人再次躬身,礼节隆重得教人有些承受不起。
“那个……呃,你不要放在心里,我不会怪她啦!小妹妹嘛!火气比较大一点,多喝点青草茶就会退火了。”哎呀!她在说什么,叫出身高贵的高尚人家喝阿嬷时代的茶饮,她心里大概笑到快掉牙了吧!
苗秀慧是草根系代表人物,吃的用的几乎跟古早人没两样。
“就算你不介意,我还是感到万分愧疚,再怎么蛮横无礼也不能动手伤人,她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她拿起手绢轻拭眼角,像是感伤地落泪。
面对一个母亲的伤心,苗秀慧手足无措地向男友求援,不过她背后有点凉意飘过,那一句“再怎么蛮横无礼也不能动手打人”似乎别有深意,像是指桑骂槐,怪她男友不该为了点“小事”而伤害自家人。
你是白找的。耿仲豪凉凉地一瞟,不予理会,拒绝女友的求救。
“相形之下,你的气度就令人钦佩,自己带了伤还肯原谅伤害你的人,我真要向你说声谢谢,不为难我的女儿。”她又多礼的弯腰鞠躬,多礼得像个日本人。
抚着额头的伤,她干笑,“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嘛!大家都太紧张了。”真是的,她那些姊妹淘太爱小题大做了,她们老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让她难做人。
“那这场蓄意伤人告诉……”她满脸冀盼,欲言又止,怕不得体。
“啊!这个呀……哈哈,我会再跟幻月……呃,我的律师商量商量,你知道的嘛!干他们那一行都很爱钱,她想赚律师费……”呵,冷汗呀!你几时冒出来的?
关于官司一事,苗秀慧还真不敢挑战权威,好友的美意不能拒绝,否则她会很倒霉,很倒霉,倒霉到欲哭无泪。
“钱不是问题,你开价多少,我悉数支付。”一反先前的柔弱母亲形象,耿夫人的语气略显尖锐,似在说:终于露出贪婪的真面目,我有钱,尽管来勒索。
耿夫人的娘家是一方富绅,她是备受宠爱的么女,当初的嫁妆便是一笔可观的数字,土地、房子一样不少,陪嫁品之多,蔚为当时盛谈。
而这些年她的父母陆续过世,疼她如己出的五位兄长不仅未私吞她那份遗产,还每年以生日为名送她名钻、股票、珠宝,她现在的个人资产是丈夫收入的数百倍。
“不是我啦!是幻月……”哎,怎么解释才好?根本不是她的意思嘛!她很爱钱没错,但这种钱她哪敢拿,会被雷公活活打死。
“慧是说她不要钱,只要晓君别再莫名其妙找她麻烦,她也不会让人太难过。”被逼到无处可逃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心软。
再世恩人呀!感恩,感恩。松了口气的苗秀慧双手合掌,做出崇敬的神态。
一直不敢看向儿子的耿夫人眼皮颤了颤,她缓缓抬起眸,露出虚弱又抱歉的笑容,“晓……晓君也不是真的很坏,她只是太喜欢你,依赖成性。”
“她是我妹妹。”耿仲豪特别加重语气强调,要她牢记这一点。
“我知道,可是你用不着对她太严厉,小女孩总会有崇拜对象,你对她好一点无损两人的关系,毕竟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而撕破脸。
耿夫人是怪他的,没有一位母亲不心疼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娇儿,纵有再多的不是,人心是肉做的,还是有所偏袒。
尤其是看到女儿肿得吓人的半张脸,她的心真的痛如刀割,没办法相信有人这么狠心,让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失去引以为傲的美丽。
“就因为是一家人才手下留情,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恐怕这会还得在医院待上一段很长的时间,顺便复健。”她该庆幸他用的是手掌而非拳头。学过泰国拳的耿仲豪出手相当狠厉,平常像个温文儒雅的斯文人,让人看不出他嗜血的一面,一旦出手,非死即伤。这也是他为何在青鹰门的地位屹立不摇,深受敬重的原因,他的狠厉是隐性的,更胜过满脸杀气的沙士泰,没人敢挑战他的底线。
“你……你几时变得这般凶狠,说话的语调像拥枪自重的黑社会?”他变得好陌生,连眼神都带着冷漠。
耿夫人印象中的他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热爱运动和交朋友,从不顶嘴。
笑不达眼底的耿仲豪微勾起唇,“在你的情人企图侵犯我的时候,还有,我本来就混过黑道,你不晓得吗?”
企图代表的是未遂,他在那男人抚向他双腿之间时,拿起好友鹰子扬,也就是日前改名为骆天朗送他的弹簧刀,一刀刺进对方胸口。
闻言,她脸色一白,冷抽了口气,“那……那是误会,他不是……呃,我没有……你们……”
她想说自己没有情人,那个人也不是想侵犯他,但是那双带着嘲弄的冷冽黑瞳直盯着她,到嘴边的谎言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想你也不用多做解释了,省得自己听了也心虚,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就难堪了。”再怎么自圆其说也是徒劳无功。神色难看的耿夫人揪紧手绢,笑得不自然,“有空回家看看你父亲,他很想你。”
“我尽量,不过他大概不愿见到我,有个当过流氓的儿子并不风光。”他自嘲。
耿介赫曾摇下一句话,王子犯罪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他儿子,他也严办到底。
所以有律师考资格的他由学者转任法官一职,为的是亲自审理儿子的“案件”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不过外头风雨有点大,可不可以请你们送我一趟?”
生性厚道的苗秀慧一向尊敬长辈,她一口应允,并请男友先到地下室暖车,她陪耿夫人到门口等他。
谁知没等到人先被诱劝到对街的咖啡厅,停止营业的咖啡厅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满脸冷意的耿晓君,一个不太熟,但似曾相识。
她顿感一阵凉意袭来,想拔腿开溜。“哎呀!我刚才忘了关瓦斯,你们等我一下……”别挡路嘛!干么还锁门。
“你别想离开。”来得,去不得。
“想喝咖啡吗?我来煮。”出手不打笑脸人嘛!别睁大眼珠子瞪她。
唉!这不是关门放狗,咬死她这个没大脑的女人吗?双肩一垮的苗秀慧笑得比哭还难看。
“少给我装傻了,以为有我哥护着就没事吗?”脸肿得像猪头的耿晓君忿忿地说道。
她不是装傻,只是在想男友暖个车也暖得太久了。“我在想大家都是文明人,坐下来好好聊聊嘛!不要动气。”
“有什么好聊的,只要你离开我哥,我不会再找你麻烦。”她说得一副很大方的样子,不计前仇。
“很难……”苗秀慧咕哝着。
“你说什么?”当她是傻瓜耍吗?
见她又要动手,耿夫人一脸慈祥地拍拍女儿的手,不想她再节外生枝。“让我和她谈谈,别扯痛脸上的伤。”慈母的脸孔一转,变成扞卫巢穴的母恐龙。“你只有一种选择,和我儿子分手,该给你的分手费我一毛也不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