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认为你欠我们!”她径自帮他说出了答案,“因为你爸妈绑架我,又把我扔掉,害得我从小在育幼院长大,害得我失去父母,害得外公失去了家人,所以你在赎罪,你在补偿,你在尽可能的弥补一切!”
他吃惊的瞪大双眸。为什么小福会知道这些事情?
“为什么……你怎样可能会……”
“有个窃盗惯犯被抓了,他想供出这个‘悬案’当交换条件……他说你爸妈是策划绑架的主犯。”小聿没有否认,所以他根本就知道。“你一开始接近外公,就是为了补偿他对不对?”
宫钧聿的眼神变得幽黯,很痛苦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欠严老一个完整的家庭。”
“那么……以前你就见过我了吗?”双眼泛着泪光,她哽咽的啾着他。
“是啊,你四岁时,我就抱过你了。”有点儿重,但是很可爱的女娃。“逃亡期间,你都跟我睡在一起。”
“所以……在医院时,你就认出我了吗?”
“不,更早之前。”宫钧聿双手轻柔的扣住她双臂,尽可能温和的说:“我在两年前就找到你的下落,我常去育幼院外头看你,即使没有科技鉴定,我还是认为你就是周雪龄。”
两年前……这个计划两年前就开始了!
“你……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弥补你爸妈犯的错吗?”邬小福低垂下头,泪珠儿往地上坠落。
“我爸妈所犯的错,我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他们毁掉的太多太多。”他叹了口气,“但我会尽力让一切变得很美满。”
“所以你娶我,也是为了赎罪喽?”
宫钧聿诧异的对上她带着质疑的双眼,没有立刻反驳。因为,以初衷论——是。
一个应该养尊处优、拥有富裕生活的千金小姐,原本可以享有父母的呵护、外公的疼爱,穿的是名牌服饰,吃的是美味佳肴,念的是好学校,不用为金钱烦恼,可以恣意去逛街,跟朋友出去玩。
是他父母摧毁了这一切,让小福成为被抛弃的孩子,不但失去父母、在育幼院长大,还得打工帮助育幼院的支出开销。
他该怎么补偿?
他没办法还给她一对父母、还给严老女儿及女婿,也没办法让小福的人生重来一次。
他当然只有努力赎罪,弥补父母所有的过失啊!
代替小福的母亲侍奉严老,代替她的父母疼爱她,他要尽一切可能的宠着她、疼惜她,让她成为真正的富家千金,无忧无虑的过生活。
确实所以一切的开端,就是为了赎罪。
当然,也包括这段婚姻。
娶小福,让严老安心,并就近照顾她,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对她有求必应,给予物质上的富足。所以小福现在圆着眼问他,他无法否认。“真的……是这样?”
邬小福哽咽问,珍珠般的泪珠串串滴落,“你真的是为了要赎罪才娶我的……才用联姻为借口?”
“我无法否认,但是……”别哭别哭!宫钧聿皱紧眉头,伸手想为她拭去悲伤的泪水。
“不——我不要这种婚姻!”她倏地推开他,“你父母犯的错,从来就不需要你来扛!”
他一脸错愕,望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小福?!”
“你不要自以为是耶稣,委屈的背着别人的十字架过活,你不需要为做父母的负什么责任!”邬小福步步后退,声嘶力竭的大吼,“你不需要帮外公,也不需要娶我,你明明可以过自己的人生!”
“小福,不是这样的……”他往前,试着想解释。
她却嫌恶般的后退。
“让一切重新回到原点吧,你不必赎罪,不必那么委屈的过人生。”她紧握粉拳,让指甲嵌进了掌心里,可这样的痛却丝毫比不上此刻她心头上的痛。原来,他并不爱她……
“原点?”宫钧聿不解。
“再见。”
邬小福突然道别,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奔了出去。
跟梦境一样的美好,有亲爱的家人,有疼爱她的老公,她第一次享受爱人与被爱的幸福,这份好运,到此为止。
获得一切的好运,接踵而来的就该是一无所有,不是吗?
让一切回到原点吧,什么千金生活、什么董事长夫人,这些都不需要,大起大落才是她的人生。
只是这一次,是彻底的坠落……
第9章
宫钧聿没有追出去。他的双脚彷佛被钉住了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小福从他眼前离开,他却没有勇气追出去,将她紧紧抱住,好好的跟她解释。
或许是小福说的话力量太大,或是他还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她说,没有人该背负着别人的十字架过活!她说,他根本不需要娶她,也不需要帮她外公,应该要过自己的人生。
什么是自己的人生?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太过虚幻。
自从父母双亡后,他就已经暗暗立誓,未来要成为一个有能力有地位的人,要尽一切力量找到周雪龄,要代替严芬妮孝顺严薪成,这就是他的人生。
但为什么小福说的好像他是在为别人过活?他困惑了。挽救父母造成的重大伤害,难道不是他这个独子的责任?小福说不是,她用痛恨与嫌恶的眼神看着他,低吼着这不干他的事!她厌恶他的所做所为……厌恶他为了赎罪而娶她。
可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他就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态在做事,那十字架很重,他背负至今,从未后悔过。
为什么小福要那么难过?虽然他是因为歉疚之心而娶她为妻,可是那不代表他不爱她啊!
等他回到家,听张大婶说小福回来过一趟,又立刻出门,还拎着大大的手提袋离开,他心惊的打了几通电话,都无人回应,打去外公那儿,当然只有被挂电话的份。
于是,他决定亲自去严氏大宅一趟。
“对不起,老爷说……他不想见你。”管家很客气的把宫钧聿挡在门外。
“跟外公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有事要跟他谈。”唉,果然连外公都知道他的身世了。
“不要叫我外公!你没有资格叫我!”蓦地传来爆吼声,严薪成晃着拐杖,从管家后头硬是挤了过来。那拐杖在宫钧聿鼻前挥舞,但他不动如山。
“外公!”他唤道。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冷静的处理事情呢?
“闭嘴!就叫你不许叫了!”严薪成气急败坏的发抖着,“你这种人……凭什么叫我外公?凭什么娶小福?全天下就你最没资格跟我们做亲戚!”
看,小福,这就是他必须背负着十字架过活的原因啊!纵使他不愿扛起,别人还是鄙视他呀!
“严老。”宫钧聿瞬间改了称谓,“我们可以进去再说吗?深夜站在大门口吵闹,我是无所谓,不过要是让别人注意到了……”他暗指邻居或媒体。
“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谈!”严薪成冷冷地扭头转身往里头去,但也没让管家挡住他。
所以他跟着走了进去,先环顾四周,没在客厅见着小福让他有点失望。
她决定要避着他了,是吗?
“先生……”被吵醒的佣人恭敬行礼,回身就要泡茶。
“不许给他茶,他没资格喝!”严薪成严厉的下令,让佣人们错愕。
“没关系,我看我就站着说话吧。”照严老的标准,他也没资格坐他们家的椅子了。“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世的?”
“哼!”严薪成不屑的别过头去。
管家上前一步,简单的跟他解释。从警方那儿发端,直到老爷要挟警官调查宫氏夫妻的下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