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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若非大魏太子之身,你也护?”他笑着问。

  她想也不想,朝他嫣然一笑:

  “照护!”语毕,双手紧紧环住他劲子,死抱不放。

  柔软的身躯重重压在他身上,已有被分尸也不肯离开他决心。



  不做人上人,愧为人子。

  他母妃临死前,染满鲜血的面容充满逼求。

  但盼皇子登基时,重拾祖训,不再教无辜子民枉死,不教娘娘含恨九泉!

  他师傅逼他登上帝位而自刎。

  照护!

  忽地,他主动伸出长臂,牢牢将怀里纤细的身子拥住,密合而紧束,不露一丝密缝。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他不做一个用尽心机的皇子,只愿做刀子眼里唯一的黄公子!

  “本王不敢再冒险保徐达下去。难道容治兄没有发现么?”温于意笑道。

  小小饭铺被清空,临秀也在门口守着。

  “发现什么?”

  “你没发现,她一世平顺,大部分都是她身边的人保的么?你我保她拿到解药,你保她离开京师,留住一命……她一生平稳顺畅,在西玄不值一谈,在大魏却是大福大吉之人。你留她在身边保你,可你不也在保她?现下你是不费吹灰之力保她换她忠心,但,我怕有一天……”

  李容治笑道:“有一天怎地?”

  温于意把玩自身指环,难得叹口气道:

  “在徐家里,唯独徐达还有点人味儿,我终究自私,不愿冒险带她回北瑭。我怕有一天,以我个人之力保不了她时,仍然心甘情愿以命去换她的命,让她一生平平顺顺,快快乐乐。与其如此,不如停在此刻。容治史,你要小心了,莫在哪日你保也保到再也回不了头,到那时,你带她在身边保你一路平顺的心意,可就真真正正成了最大的讽剌。”

  第8章

  大魏京师

  有一个傻姑娘只身来了大魏,得蒙大魏殿下开照,借住一宅。宅婢七人宅仆七人,地段黄金,卯时起身至午时入眠,时刻皆有人照应……唔,殿下,徐达命贱,难享千金生活。是否收回方妥?

  至此停笔,略过她沐浴时还有两名婢女助洗……徐家乃官家,五岁之前她也经历过这种享受,但现在她都二十了,再让两名婢女协助,她的黑脸都红了……

  尤其是第一次被人硬剥了衣袍洗身,半夜她趴在屋瓦上偷听,听见这两名婢女说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软绵绵的肉,也摸不到凸出的骨头,肌肉结实又有弹性,在大魏众女子间实在很难混下去……

  她低头看看自己被深衣包裹的胸部。时值冬日,料子厚实些,她轻轻压了太胸,又弹回来,她一直以为她很正常啊。她入下笔墨,走到窗边,观察路过的婢女,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薄薄一张纸……看来,她真的很难在大魏混。

  原来大魏男子相貌偏清秀细致,大魏女子更是弱柳之身,让她这种身形长相很……自卑。

  忽地,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野,她抬头一看,笑道:“大公子。”

  “二小姐,时间到了。”他面容冷峻。

  她应了声“马上来”,立即回内室取刀,当她转出来时,乌桐生正在桌旁取起一张墨画。

  “这个……”她笑道:“大公子,我画得不甚好,让你见笑了。”

  “不,已是很好。”那语气虽冷,却饱含讶异。“我以为你不擅画。”

  “……”

  他又低头看见她的书信,一顿。“我以为你是白丁。”西玄有些小官员目不识丁是常事。

  “……”她敢 嘴皮抽动。“我虽不才,但还有那么点小小的上进心。”

  乌桐生细细看着她的书法,令得徐达头皮微麻。她好像多了个师父……乌大少在西玄是文武双全,他已经盯上她的武艺,要再盯她的文功,她不如逃到北瑭或南临算了。

  “……二小姐书法不错。”笔透细致,已是中上之流,可惜细看之下,颇为神似宫中学士徐直,由此见,她曾有一度仿徐直仿得极熟。他入下,又拿起墨画打量一番,指着丽河上抱着李容治的男子,问道:“何以画我?”

  她唔了半天,才坦承道:“大公子来大魏后,当知男女有防。不止防,而且防得实在小家子气。若让人知道当下是我护着李容治,那就麻烦多多了,不是?”

  “……何以他抱着我?”

  “唔……想是徐达一时失神,不小心多画了双手搂着大公子,大公子切莫误会。”那日她确实觉得有人用力抱住她。不是李容治,难道还是鬼吗?

  人以为将死,紧紧攀住最近的人,那时她只觉这人抱她抱得死紧,差点把她憋死。

  所幸,大魏朝廷派出的护卫军早在边境守候,据说连李容治门下的奇人能士都混在其中,有侍卫高手冒死先行越过丽河通风报信,他们才来得及来救人。

  事后,那些亲眼目睹的人说,当时她护住李容治,眼见刀剑就要砍下了,那些护卫军还慢上那么点儿,是乌桐生长枪破空射出,一连穿透黑铁军,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二小姐。”他执着长枪立于庭院。

  “有劳大公子了。”她笑着。举起长刀与他交手。

  是她太不争气,来到大魏京师暂定下来后,乌桐生主动提出每隔两天切磋,以防她重蹈覆辙——白话点就是,李容治还没有登上皇位,既然她留在大魏,说不得哪天出去当替死的,还连累他,不如由他训练训练。

  他是严苛的名师啊!如果还在西玄,她肯定要抱着他大腿求他教她,以在西玄争口气,但,如今永别西玄,又何必练呢……

  她心神微地不专,感到他一枪刺来,虎口俱痛。她心知他看出她心神游移,立即凝神以待。

  大师啊!大师啊!这个男人可以训练出一骑打死也不倒地的士兵。这一练,要练四个时辰,正好错过午饭……她暗暗叫苦。

  乌桐生枪头直逼她的双眼。徐达一脚 虚空飞踢,窜上庭柱,乌桐生轻而易举锁住她的踪影,枪身如影随形。

  进院的婢女见状掩住惊叫,尤其见她衣袖翻飞,露出臂膀,吓得花容失色。

  “徐小姐,太子府有请……”婢女结结巴巴道。

  哎,救命仙丹来了!

  李容治是个非常会做戏的人。

  据说,那一日回京师,他匆匆入宫,直奔病体微恙的老皇帝榻前,膝下行大礼,未有痛哭失声之貌,也没有久别重逢扑前抱父的举动,他就这么细细问着御医本身的医能,再问父皇病情,问着问着,嘴里虽是和气地上扬,一双黑眸已是微微转红,隐有莹莹之光。

  当场宫女见之动容,只道这个自西玄归来的民政终于难掩真情流露。帐后的老人也几不可闻的一叹。

  这般亲情不温不火,拿捏得宜,不虚不伪,她不得不暗自唏嘘。正因拿捏得宜,才更显李容治对亲父毫无感情。

  当晚,李容治匆匆带着另一名御医过来,着实吓她一跳。

  他清俊的面容隐隐有倦,明里让御医替他诊断水土不服,“顺道”替她再看看当日所服毒药是否全排除,这一诊上,他不时跟御医说“她眼力不佳”,“有损耳力”、“胃腹偶尔发疼”等征兆。她听得眼儿都直了,她以为她隐藏妥当 ,他……竟一一细心地看穿了!

  他匆匆来,匆匆走。

  没隔几天差人送信给她。她一看,不过是些嘘寒问暖的小事,她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回,只好随意写些的生活小事,结果他又回,害得她特地去买笔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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