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所以是白忙了吗?唔……也不算白忙,他非常非常喜欢和宁夜做这件事……
朱宁夜柔柔地笑,轻吻他的唇。“谢谢你,临江。”她知道,他是真的很担心她。
结果,隔天温度真的降下来了。
量完体温,确定不到三十七度,他难得跟她小小顶嘴。“你看,还说没用!”
“是是是,禽兽医生,快去上班啦,你要迟到了。”
临江又赖在她身边亲亲搂搂了还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出门。
他真的很黏她呢!平日满口宁夜长、宁夜短,不讳言告诉所以人:“全世界我最爱宁夜。”
除了上班,他哪里都不想去,一心想飞奔回她身边,要是太久没见到她就会想念,连午休吃饭时间都要跑回家看她。
无论他行为上再独立,情感上是全然地依赖她,要是没有她的话,他该怎么办?她连想都没有办法想象……
直到确认他走远了,朱宁夜垂眸,按着心悸疼痛的胸房,露出甜蜜又苦涩的笑容。
“朱小姐,根据最新的回诊追踪,目前二尖瓣脱垂的情形很严重。你应该知道这个严重性,如果长时间血液逆流,很可能造成心脏衰竭,站在医生的立场,我建议你尽早开刀,接受治疗。”
领了药,走出医院,外头不知几时下起大雨,朱宁夜被困在雨中动弹不得。
拦不到车,眼前临江下班时间快到了,他回到家要是没看见她的话,一定会着急。
她本来想早去早回的,这些事,她还没有考虑好要告诉他。并非刻意想要瞒,只是因为贪看他满足幸福的笑容,一直不忍心说出口。
她的持续发烧,不是感冒,是细菌性心内膜炎。
她这颗心并不健康,是一种叫二尖瓣脱垂的心脏疾病,很早就诊断出来了,每年会固定两次回诊追踪。
她一直看得很淡,就算哪一天,这颗心的受损情况加剧,她也不会太难过。在这个世上,她没有太多依恋、牵挂难舍的事物,走的时候应该也不会有谁替她难过。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而后,她遇上了临江。
说实话,当时的感受很复杂,但并不包含害怕,没去考虑他的危险性,她甚至意外自己能读出那双比深潭更幽寂的眸子下的每一份意绪,并且受了触动。
很少有什么能够勾动她那么多的情绪,对那时的她来讲,如果有些什么,能够让她在这个世上多些回忆,丰富她死寂的生命,她愿意改变。
她想结束漫长的孤独。
就从这个比她更孤独的男人身上开始。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在乎他,一天比一天更牵挂,原本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陪伴她,现在却是深深依恋,舍不得他,也不愿意舍,开始希冀能将这些幸福延长——
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下来电显示,果然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下班时间才刚过五分钟而已。
家里离卖场大约五分钟路程,如果准时下班的话,估算他到家的时间就是下午五点三十五分,还真是一分钟都没耽搁啊……
才刚接起,另一端便传来他的声音。“宁夜、宁夜,你在哪里?”
她想起,以前他曾经用不肯定的语气问她:“我太黏了吗?这样你会不会很烦?”
电视看得愈多,与人往来愈频繁,他开始思考很多事情,有自己的想发,唯一不变的是,他所有的思考仍以她为中心,一心一意想的永远是如何给她更多的幸福……
直到她说了不会,她喜欢被他黏,他才又安心地继续将上班以外的时间,都用来专注看她。
听着另一端的连声叫唤,她想,如果她说的话,他应该会立刻飞奔过来吧?一如以往的每一回……
“我在……仁心医院门口,下雨了,我回不去。”
果然,他马上回她:“宁夜乖,不要动,我去找你。”
因为雨下得太大,接她回到家以后,两个人身上多少被淋湿了一些,他急忙赶她去洗热水澡。
洗完澡出来,她看见他拿着桌上的药包研究。
“宁夜,你感冒还没好吗?”不然为什么要去医院?这些药剂的名称像蝌蚪一样扭来扭去,他看不懂。
“不是感冒。”不可能一直瞒着他,总是要说的。“是一种心脏疾病,叫二尖瓣脱垂。”
“那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二尖瓣是位于左心房和左心室之间的瓣膜,负责心脏收缩时,心房、心室间血液的调节,所以脱垂情形严重的话,会造成左心室血液往左心房回流,长时间血液逆流就会出问题,严重一点可能需要开刀施行瓣膜修补手术,或瓣膜置换术。”
她先前一直想在职场上求发展,就是希望能陪他更久。以前,她从不特别拘泥生命的长短,现在,为了他想努力活下来,多存些钱下来,以备不时之需,至少需要开刀时,存款数字不会太难看。
她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说明,他仍是一脸困惑地望她。
“听不懂吗?”她笑了笑,柔嗓带着一丝涩意,之间轻指胸口。“这里,我的心生病了,它不是一颗完好的心。”
显然,这句话比任何的说明都有用,他脸色瞬间刷白。“那——会怎样?”
“不知道,可能会好,也可能——”
会死,是吗?
他愣然望住她,仿佛化成了石,完完全全,无法动弹。
夜更深的时候,他蜷坐在阳台角落,思绪翻涌,无法入睡。
许久以前,有个人也对他说过那样的话——
这里——就是我的心,它病了,终有一日,它会停止跳动。
它会停止跳动,然后,他再也听不到比春风更暖的温柔嗓音,看不到那双比夜里的星星还要亮的双眸,她不会动,不会思考,不会教他读书写字,更不会告诉他好多好听的故事……
花颜凋谢,音容成杳,人类称它叫死亡。
这样的认知,敲击得他心口发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当他真的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喊她不会回应,摇她也摇不醒时,他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问了那个据说很有名、很有名的大夫,要怎么样才能救她?
大夫说,换心。
她的心坏了,所以要换一颗心给她。
那他的可不可以?他的心很健康,跳得很有力,把他的心换给她,她是不是就会好?是不是?
大夫好像是哪个叫什么佗的传人,什么佗的以前有帮人换过心,他的后世弟子翻了他留下来的医书,也决定试试看。
大夫告诉他,不能用麻沸散,因为还无法确掌控剂量,用多了,会影响到这颗心的健康,所以不能冒险,可没有了心,他会一直痛到死去,大夫问他是不是还要这么做。
他坚定地点头。
要,他要救她,很痛他可以忍,死也可以。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的心取出,几次痛昏过去,又痛醒过来,但是只要想着,她会活过来,他的心会在她的身体里健康的跳动,就是没都无妨了。
后来,有一个很漂亮的仙女棒姊姊救了他,他才没死。没有心是不能活的,她在他空空的胸口放了一块珍贵的寒玉石,取代心的位置。
他以为没有心了,一块玉石不会让他痛,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好痛,当宁夜跟他说同样的话时,他真的痛到发慌。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一会,他已经没有心可以救她了……
“怎么还不睡?”醒来见他没在身边,朱宁夜在阳台角落的暗处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