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孙旖旎能为他做这么多,她却什么都没做,他明明……是她的!是她带他回家,说要当他的家人,那些事情该是她要做的!
重点是、重点是……她其实是在嫉妒。
她闭了闭眼,终于对自己承认。
就像邻居家那对每天都玩在一起,感情很好的小男生与小女生,突然有一天,小男生跑去和另一个刚搬来的漂亮小娃娃玩,然后小女生不开心了,对着无辜的男孩耍任性。
很幼稚,但是那当下,真的无法控制涌上心头,越来越浓的醋意与烦躁,对他发了脾气。
她不想如此小心眼,有事可以去请教孙小姐也是她说的,可是他现在事事都去找孙旖旎,当了她三年的房东,都没他和孙旖旎熟,比起她,他似乎更依赖孙旖旎,现在连姓都跟着她了,这让她……没有办法不介意。
先是不想再与她如影随形,接着是找工作,变得更自主,然后是积极学习更多生活上的知识,现在连做菜都学了。
他越来越独立,越来越不需要仰赖她,会不会有一天,他腻了与她在一起,说要离去?
怒气的背后,其实是心慌。
她害怕失去他。
停下刷洗锅子的手,她回到桌前,添了满满一碗白饭,坐下来缓慢地尝起每一道菜。
这是他替她煮的第一顿晚饭。
牛肉太老,有点咬不动,可是调味调得不错,有入味三分;滑蛋虾仁里的虾仁忘记去肠泥,可是蛋算是恰到好处,滑滑嫩嫩的;开阳炒白菜再多加一点点盐巴会更美味,蛤蜊没有先吐沙,所以锅底还有点沙,不过也是清甜爽口。
她很捧场地吃掉了一半,留一半饭菜给他。
然后,再将他没完成的日式可丽饼做好。
洗好碗筷,看一看时间,快八点了,他也差不多快回来了。
她先进浴室洗澡,洗完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于是她上网收一下邮件,多半是人力银行寄来的面试通知,不过她现在不需要再找兼差了。
删掉相关的面试邮件,再浏览了几个惯去的网页,看到几件衣服不错看,她顺手订购了适合临江的Size,再去看看最近有什么新上映的电影评价不错,也订了两张票,星期天可以和临江一起去看。
关掉电脑,已经过十点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这么乐不思蜀吗?平日一天到晚往孙旖旎那里跑,现在连家都不想回了!
还是……现在在他心里,孙旖旎那里才是他的家?
她气恼地上床睡觉,连带锁上房门,赌气不等他。
既然不想回来,连房门也不用进来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两个小时,睡不着。
也许是天气太冷,明明都初春了,突然下一场雨,入了夜更是寒风刺骨,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偎靠着取暖,一张床怎么也睡不暖。
她坐起身,没骨气地旋开门锁,以为会看见窝在门边、用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神讨怜的身影,却只有凉飕飕吹来的冷风,门外空荡荡。
她屋里绕了一圈,没看见他的人。
十二点过了,他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倒了杯热茶坐在客厅啜饮,一面挣扎要不要拉下脸先向他低头,到孙家把人给带回来——
不对!
她突然停下动作,意识到不对劲。
临江现在虽然学会了很多,但还没学会耍脾气,尤其是从来没有对她耍脾气拿乔过,她说的话,他只会乖乖听从,而且从不打折扣。
就像上次跟他去逛街,她突然发现一袋物品结完帐忘记拿,叫他在原地等,她去拿马上回来,不要乱跑。
没想到突然下了一场午后雷阵雨,他还真动也不动地站在人行道上,任雨淋得一身湿。
她回来以后,心疼淋成落汤鸡的他,问他怎么不到附近有门檐的地方避雨?
他说——你叫我等。
因为她叫他等,他就乖乖地等,一步也不会走开。
他是这样的性子。
初见他时,下着雪也不肯稍离,等着心里的那个人。
答应要听她的话,就不曾违逆过她的意思,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她一时情绪欠佳,对他说话口气不好就闹脾气不回来?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脑海无预警地冒出稍早前对他说过的话,朱宁夜瞬间顿悟地惊跳起来,既懊恼又心慌地冲出去寻人。
都还没想好该从哪里开始找,大门一开,蹲靠在门上的身影没防备地往里头倒。
“啊!”临江连忙爬起来,但是蹲得太久,脚麻了,又跌坐回去。他仰起头,小心翼翼询问,“宁夜,我可以回家了吗?”
外面真的好冷,宁夜又说在外头不可以变回狼形,会吓到别人。
看到屋子里的灯全部都关掉,他想,宁夜是不是不小心忘记他了?他一直等不到她叫他回家……
一阵热浪冲上眼眶,她弯身将那个在门外吹了一夜冷风的傻瓜用力抱住。“对不起……”
颈畔有热热的湿意,临江慌了手脚,笨拙地拍抚安慰。“不要哭,宁夜不哭——”
“笨蛋!你这个笨蛋!”
“喔。”他没有反驳,比起宁夜,他真的不够聪明。
以为她还在生气,可是她却抱了他很久,很用力地抱着,然后拉他进屋,叫他把留给他的一半饭菜吃光。
她坐在旁边陪他,告诉他说:“笨狼,以后不用那么听话。”
“咦?”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听,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
“这句不用,至少我叫你走开的这句以后都不用听。那是在赌气,不是真的不想看到你。”
他听得一知半解。“不是因为我把厨房弄脏吗?”所以惹她生气了。
“不是,和厨房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和什么有关系?”
“是……”嫉妒。
这种话怎么讲得出口!
“你为什么……想出去工作?我对你不好吗?”
“啊!”讲到这个,他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客厅,从橱柜里抱出一只玻璃瓶。“差点忘记了,这个要给你。”
那是之前买的瓶装腌渍青梅。吃完后,他把玻璃瓶洗干净说要用,原来是拿来当存钱筒了。
里头摆了各种面额的纸钞、硬币,有些用薪水袋装,有些是绉绉的几张钞票,一张一张都放了进去。
她愣愣地接过后,他心满意足地又坐回去吃他的晚餐。
“这、这——”
“工作的钱。”他都没有乱花。
“你全交给我,那你自己呢?”
“我不用。”反正他需要什么,宁夜都会给他。
所以……他去工作,不是想独立、不是想着以后没有她也可以生存……
“笨蛋!”她笑骂。“连藏私房钱都不会,每天那么努力工作,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偏头认真地想了想。
“因为要给宁夜很多很多的快乐。”有了答案,心也踏实了,他满足地扒了一大口饭,再塞一大块冬瓜进嘴里。
很多很多的快乐,那叫做幸福。
他说,想让她幸福。
他是第一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
朱宁夜动容地迎向他,凑上唇吻住他。
临江张大眼,瞪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她在做什么?
这叫亲吻,他知道,可是那是亲密的伴侣才会做的事,而且、而且……他现在嘴里还有一块冬瓜,两颊鼓得像青蛙……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唇贴着唇,感受彼此的温度,然后退开。
他僵得像化石,愣愣地瞧着她。
原来亲到女孩子的唇是这种感觉,软软的,她的气味会留在他嘴上,然后……啊!他满嘴的油腻腻也沾到她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