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唔……天亮了吗?」
一阵软软的娃娃音自床的另一头传来,吓得周邑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脸色发青,左右张望,房间的摆设十分宜人,床铺位在中间,四周摆放了柜子和各式绿色植物,可是此刻他没有心情欣赏这一切,转过身子,表情难看,终于逼自己看向那个正躺在他的隔壁、应该是属于女性的生物。
「小姐……」
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对方和自己一样,除了上身穿着内衣外,未着寸缕,这下他的脸色由青转白。
「妳……这……」
天杀的,他昨天到底干了些什么事?
陶蔓侬眨了眨略显惺忪的双眸,在看见周邑初发青的俊脸后一怔,再顺着他的视线睐向自己……
「啊!」她大叫出声,困意瞬间消失无踪,拉起被子盖在身上,整个人缩成一团,白皙的脸蛋因为羞窘而通红。
老天,昨天她就这样直接睡着了?
忽然,周邑初发觉不大对劲。这个女人很眼熟,他好像在哪里看过……
「妳是『等待』那个女孩子。」
他的表情既诧异又难以置信,昨天发生的片段闪过他的脑海。
他记得自己离开事务所,然后去了常去的酒吧喝酒,之后呢?之后他又做了些什么?
他抚着额头,看向她,只见她露出红润的脸蛋,摆明了被吃干抹净的模样。喔,刑法第二百二十一条规定:对于男女以强暴、胁迫、恐吓、催眠术或其它违反其意愿之方法而为xin交者,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抱住头,这下是真的头痛,而非宿醉。
「那个……」陶蔓侬窝在被子里,怯生生的看着他一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可恶事,恨不得杀死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不好意思,我们昨天……」
「我知道,妳不用说了。」他决定了,这辈子绝对不再碰酒。周邑初抬起头,却故意别开眼,不再无礼的看着她。「妳先把衣服穿上,然后……我们再好好的谈。」
呃?他是不是……误会了?
「周先生……」
可恶,他想抽烟。
「抱歉,我的衣服在哪里?」
「在阳台……呃,周先生。」陶蔓侬伸出手,却在触及他裸露的皮肤后,像被烫着一般迅速缩回来。她连做两个深呼吸,鼓起勇气开口,「我们昨天……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嗯?」周邑初一愣,有些呆滞的转头望着她,那模样衬上他帅气的脸,滑稽得令人发笑。「妳是说,我们昨天……」
「什么也没发生。」她一字一句的解释。唉,就知道周先生误会了。
他并没有因此变得欣喜若狂,反而不解的拧起眉头。「那我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还有她身上的衣服,这……
陶蔓侬叹了口气,一想起昨天的惨况,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哭还是笑。
「你昨天吐了。」
是的,吐了。
昨天这男人压在她身上,差点就要为所欲为,而她也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允了他,不过几秒之后,她的理智回笼,想起他已失去意识,先不要谈她那是趁人之危,很不道德,而且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实在亏大了,好歹也该等到他们之间有个名分再说啊!于是她用力想要推开他,没想到他突然打了个颤,然后……
「恶……」
很不幸的,他吐了,在他下面的陶蔓侬避无可避,好可怜的被吐了一身。
而他吐完之后,像是舒服了,翻个身,睡着了。
她无语问苍天,或者说是既好气又好笑,只得爬起来。
其实他好不到哪里去,衣服也脏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脱下他身上的衣物,然后连同自己的衣服,拿去清洗干净。
好不容易弄完了,已经凌晨五点,陶蔓侬浑身没力,眼皮沉重,就这么望着他好看的睡颜,打了个呵欠,靠着床睡着了……
等她醒来,便是眼前这幅景况。
听完了前因后果,周邑初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的确,他松了口气,至少身为一个律师,他没有知法犯法,趁着酒意强行胁迫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老实说,他只想得到三个字形容自己──
糗大了。
该死,他绝对要戒酒!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侬侬,妳醒了吗?」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响起。
陶蔓侬一愣,心里大喊,糟了!
「醒了,我醒了,等一下就出去。」
侬侬?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周邑初浑身一颤,想到那个不大愉快的回忆……他脸色一沉,「妳叫侬侬?」
陶蔓侬一怔,不解的说:「是啊!呃……周先生,你不是知道?昨天还一直叫我的名字……」哎,想来就不好意思,真是的。
相较于她的含羞带怯,他反而脸色泛绿。
妈的,搞了半天,他不只喝醉,吐在人家身上,甚至还嚷着某个女人的名字!
杀了他吧!
「嗯,我知道妳叫侬侬,那……全名呢?」周邑初决定四两拨千斤,好歹人家照顾了他一晚,不问一下贵姓大名,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她瞬间睁大眼睛,小小的脸蛋发光,好不开心的说:「我叫陶蔓侬,陶晶莹的陶,蔓草的蔓,侬是……」
「人字边,旁边是个农村的农?」他情不自禁的插话。
陶蔓侬难掩喜悦,不停的点头。
他的神情黯淡。想不到还真是那个侬……不管这是上天的刻意安排,抑或是单纯的巧合,老实说,他都讨厌。
趁着他别开头的空档,陶蔓侬换好了衣服。
「我去看一下你的衣服干了没,如果还没的话……嗯,我去问舅舅有没有衣服可以借你好了。」
舅舅?刚才那个敲门的男人?
周邑初心生困惑,这才想到忘了问她,何以他会出现在这儿?可是她已经跑出去,他来不及阻止。
他吐了口气,突然很想抽烟。
这种处于不熟悉的环境,以及不明状况的感觉,实在很糟。
他环顾四周,终于在邻近的柜子上看见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包括一包香烟。
好想抽烟……不行,这是别人的房间。
周邑初咬牙忍耐,看着PDA,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又多了一项──
戒酒!
活到这把岁数,周邑初从来不曾如此失态。
就在昨天……很好,终于不是今天,他失恋了,对象是他大三时曾交往一年的对象。因为某些缘故,他在好不容易的重逢后,向对方提出复合的要求,只可惜他晚了一步,对方早已名花有主,他被拒绝了。
详细的情形,他决定再也不去想,一早便进入事务所。
看见他,总是早到的许商央抬了抬眉,调侃的说:「嗯?昨天叫你回去休息,你跑到哪儿去痛快了?连西装都没换。」
周邑初抽了抽嘴角,没理会他,径自走入自己的办公室,放下东西之后再走出来,直奔吸烟区。
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他觉得混沌的意识终于清明了些,然而一想到今天早上的景况,头仍然疼痛不已。
他身上的衬衫散发出好浓的衣物柔软精香气,她……那个叫陶蔓侬的女孩子将洗好烘干的衣服递给他的时候,露出甜蜜的笑容。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女人用这种讨好的目光望着自己,当然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很遗憾,他们实在不适合。
他一边庆幸昨天在呕吐前西装外套已被贴心的脱下,一边想说她没开口就装作不知道的蒙混过去,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