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九王爷欺人太甚,根本不顾及我的面子当下撵我出府,这个羞辱你要替我报。”
“好、好。”他转头看向另一人。“十三皇子,你意下如何?”
一身续罗绸缎的富贵公子冷冷一哼。
“他杀光了我的手下,毁掉整队银骑军,让我在父里面前下不了台,你认为我会放过他吗?”
娇生惯养的十三皇子是受不得一丝污渍,他不甘心父皇对他的日益疏远,只因那个早该死的老九突然冒出来,抢了他所有的光彩。
死了的人就不该活着,还是让他死吧!
没有人可以占据他一切荣宠,挡住他的光彩。十三皇子的眼中迸出熊熊恨意。
“舅父,你放手去做,我要他死透,再也不能挡我的路。”
容全阴阴一笑。“阎王要他三更死,我当然不会让他闻到五更的鸡啼声。”
深沉的风飘动,诡魅的气味四散,人心是绝对喑昧。
日正当中,空气中竟传来一丝寒意。
在入秋时分。
第九章
月到中秋分外圆,明天就是十五中秋夜,今夜的星光特别灿烂,银带般的星河闪烁着笑意,温暖了凌拨云原以为冷却的心。
现在他本该在琼花院陪心上人温存,但责任是不容轻怠,只好单身一人在擎天厅审核多日堆积的公务。
想起云日初泪眼带笑的模样,他心口一阵波动,好想奔回琼花院与她诉诉情,他从不知道自己会爱一个人到如此痴狂的地步。
不相信爱情的人偏偏栽得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为了早日迎娶初儿入门,他已命人去准备婚礼的一切事宜,并派善言的阴阳到云家提亲,不理会远在京里的父皇强逼他娶珠玉公主的决心。
感情是他个人的事,岂能拿来做人情,取悦一名小小的妃子?
“谁在外面?”
凌拨云闻到酒味和饭菜香,以及一股淡淡的脂粉味。
云日初鲜少使用香粉,她身上始终有一股青草的清新味,所以他肯定来者是旁人。
“爷,我是玲珑,给你送饭菜来。”推门而入的是盈盈而笑的佳人。
“谁要你送饭菜来?”他不领情地低下头,手中的笔墨不停。
水玲珑略微受伤地说:“过了中秋,玲珑就要离开爷,明晚是中秋佳节,爷必定和云姑娘一起欢度,因此……就由玲珑来服侍爷最后一回吧!”
“哼!我不会碰你的,想使心机受孕好留在府里,你太低估我了。”服侍?!他信她才有鬼。
“爷误会了,玲珑的意思是服侍爷用这一餐,明日别后再无相见之日,玲珑才下厨做了几道爷爱吃的食物以表寸心。”
凌拨云面无表情地停下笔,不置一语。
他的胃口已被初儿养刁了,她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更是一流,他此刻身上的新袍便是出自她的巧手。
前些日子她闷得慌,在厨房待了一会儿,从此他的胃就认了主人,非她亲手烹调不可,难伺候得很。
遇上她真是他的幸运,前世修来的福。
“爷不喜欢玲珑的手艺吗?”她有些失望。“那喝口酒吧!润润喉。”
“你没在酒中下药吧!”他瞄了一眼女儿红。
水玲珑微微一惊,以绢帕半掩住面。“爷不信玲珑的真心?”
“不信。”
闻言她脸色一黯。
“爷若不信,玲珑先干几杯,爷觉得妥当再饮。”
她赌气地连灌三杯入喉。
过了半晌,凌拨云见她脸色红润,微抹淡淡薄晕,心中不疑有他,毕竟她跟了他三年,心性略知一二。
“我干了这杯,你立刻把饭菜撤去,不许在此逗留打扰我的安宁。”他只想打发她。
“是的,爷。”
凌拨云酒一入喉便觉得有异,他故作镇静地观察她是否有中毒迹象,一口酒下了腹溢不出胃。
自信过头便害了自己,贪省一时之麻烦,却惹出更大的风波,他这叫自作自受。
“玲珑,你有多恨我?”
水玲珑心一凝。“玲珑自始至终都是爷的人,不敢有恨。”只有爱呀!
“口中无恨,心中有怨,你好毒的妇人心。”他勉强运气逼毒。
“爷,玲珑的心中只有你,我不会害你的。”她要的不过是一夜温存。
留不住爷的心,至少留住最后一丝回忆,以待日后凭吊。
若是有幸在腹中留下根苗,她不会强索名份,只要有一席栖身之地,她愿独力抚养和他的娇儿,今生便足愿了。
“不会害我却在酒里下毒?没有一刀刺穿我的心肺是你的仁慈喽!”他感到周身气血倒流。
水玲珑哀怨地摇着头轻解罗衫。“让玲珑为爷解解热吧!”
“你下的是什么毒?”他人都快死了,她竟还有心思玩权弄术。
“呃……是……合欢散。”她红着脸走向他,身上只剩贴身衣裤。
凌拨云一掌劈向她。
“还敢骗我,这根本不是合欢散。”
被一掌击中的水玲珑口吐鲜血,不支地往后倒,她不相信紫绢会骗她,极力地向前趴爬想解释,直到她看见心爱男子口角溢出的黑血,才心神俱裂,欲呼无声。
“好个毒辣女蝎,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当真亏待你至此吗?”只要不动气,他暂时能护住心脉。
锦衣、美食、珠宝、赏赐,她一样不缺,她到底还在怨什么?
“我……我没有……”水玲珑亦吐出一口黑血。
“我以为那是……合欢散呀!”
窗外传进一阵森寒的笑声,几道黑影飘然而至。
“哈……笨女人,想男人想疯了,可惜了你的花容月貌,原来是个草包呀!”
“是……你们?”凌拨云微敛心神,他不知以现在的功力是否能与之抗衡。
体内的毒顽强难驱,一时半刻是解不了了,他正如阴阳所言,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没想到断了他们的羽翼,一个临死反噬,竟利用内贼来置他于死地,真是百密一疏,防不了自己人。
“不好受吧,王兄。任你功夫再高,也逃不过一杯小小的毒酒。”十三皇子恶毒的眼神满含着轻蔑。
凌拨云喷出一口毒血。“这点小毒还难不倒我,敢进我侯爵府,休要活着出去。”
“哈!你少装腔作势,这可不是催情的合欢散,而是出自西域剧毒无比的合阴散。”
一字不同,便是夺魂之链。
“不会的,不……不会,紫绢不会骗我,她不会……骗我……”
一息尚存的水玲珑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无法接受她最信任的侍女竟利用她来伤害她最心爱的男子。
今天日落时分,紫绢故作神秘地交给她一瓶白玉瓷瓶,在她耳边咬着计谋,怂恿她为自己做最后的一丝努力,说不定可以挽回爷的心。
她信以为真地用颤抖的手接下,考虑要不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获取爷的爱。
在紫绢一再鼓动下,以及她仍不死心的冲动之中,做出生平最大的错事,也将是抱憾终身的不甘。
她,信错了人。
“合阴散?”
瞧凌拨云一脸不解,十三皇子邪笑地开口,“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些,合阴散在无武功修为之人的体内行得慢,我算到你多疑的天性一定会叫那女人先喝,果然不出我所料。
“可是一旦武功修为愈高的人,毒渗入的速度愈快,你的命……哈……哈,看来过不了今夜子时。”
凌拨云凝着气,想借由内力退出毒气。“你以为你逃得掉?”
“为何不成?一座小小的侯爵府我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你的防御形同虚设。”十三皇子得意地炫耀他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