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苦涩一唱。“紫绢,你、我同时入府,何时见过爷有心。”
“爷当然有心,他对云姑娘百般讨好,听说她进府至今已七日,爷尚未召她侍寝呢!小姐还是有希望。”
紫绢城府深沉的向她劝说。
“这是尊重呀!可见她在爷的心目中占了相当的份量,谁能比拟。”
皇上将自己赏给爷那日,她便已失去珍藏十六年的贞操,此后三年间,府内来去的侍妾不下数十名,她得到的宠幸是少得可怜。
若不是尚有一技在身,恐怕连爷的面也见不着,早已被爷当成过时衣物随手丢弃。
也许女人比衣物还不值钱吧!水玲珑想。
“小姐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爷未与云姑娘同寝过,便是你的机会。”
“紫绢,你不懂爷的心。”机会?!她的机会早在三年前便流逝了。
紫绢不以为然,“棉被里翻滚最销魂,爷是男子,很难不动心。”
“啐!紫绢,你羞是不羞,怎能和小姐说起这淫秽之事?”紫玉不悦地呻了一声。
“你不懂啦!姊。爷至今尚无子嗣,若是小姐肯用点心机怀个孩子,以后就不用担忧在府内的地位不保咯!”
“乱献歪点子,爷每回在姑娘们的阁里留宿,次晨必命人送上汤药以绝受孕之虞,你当怀个孕是易事啊。”
紫玉的大道理听不进妹子耳中。“所以我说用心机嘛!找个最适当的受孕日勾引爷,隔日再把汤药掉包,爷不至于狠心到连自己孩子都不要吧!”
紫绢的话说得水玲珑有点心动,就算无法获得他的宠爱,至少拥有似他的孩儿以慰余生。
“好个用心机的无耻丫头,竟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二十板似乎太轻了。”
一阵阴沉的声音传来,三个女人同时一颤,从脚底寒到脑间。
水玲珑连忙起身迎接,慌乱地拢拢不够工整的发,半曲身。“玲珑给爷请安。”
“安?!”凌拨云重哼。“你教出的好丫环,我岂能安心。”
想偷他的种?
也不秤秤自己的份量有多少,他不是那种随便之人,哪有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怀他子嗣的道理。
“爷,是玲珑的错,玲珑会好好管教她。”爷来了,她的心是忧喜参半。
喜的是爷的心中仍有她的存在,却忧虑紫绢的维护反而坏了爷对她的好感。
“教到爬到我头顶上撒泼吗?她该死。”这种居心叵测的丫环留不得。
凌拨云冷言一出,紫绢吓得脸色发白软了脚,紫玉心慌地双膝一跪直磕头,水玲珑亦是忧愁满面的垂首。
“爷,是紫绢的无心之语,你饶了她吧!紫玉愿代她受过。”
“爷,是玲珑管教不当,罚她劳役或鞭刑,我担保她以后不敢胡言。”
凌拨云冷眼一视,心思全放在好动的云日初身上?
“话多是吧!那就拔了她的舌。”无舌自然无言。
他神色一凝道:“玄漠,动手。”
一个黑影掠过,紫绢的哀嚎顿起,正在偷摸琴身的云日初吓了一跳,心虚地缩回手。
她不想多事的为人求情,上一回才一开口就弄巧成拙导致刑罚加倍,这次要是再多嘴,眼前的三人八成脑袋全要搬家,上苏州剥鸭壳。
凌拨云睨了眼嘴角流血,瘫软在地的紫绢开口道:“紫玉,将那贱婢带下去,下次再生事,我绝不轻饶。”
“爷,要听曲吗?我命人去准备茶点……”水玲珑的手微微颤抖着。
“不必,我听腻了,老是唱些伤春悲秋的苦调,心都让你唱老了。”初儿似乎想学琴。凌拨云分心地想着。
“我可以改弹些轻松的曲调,绝不会扫了爷的兴致。”她急于讨好心爱之人。
“是吗?”他嘴角微向上弯。
他笑的是云日初蠢蠢欲动的渴望,想近琴又退缩的模样,却被水玲珑误以为是朝她微笑,心花怒放地直起身欲抚琴。
“玲珑就为爷弹一曲粉蝶儿,希望爷满意……嗟!哪来的贱婢,不许污了我的琴。”
话才刚一出,脸上即传来麻辣的刺痛感,水玲珑错愕地膛大眼,不敢置信下手掌掴她的人竟是……
他?!
那把琴是上等桧木精制而成,爷在宠幸她之后命人赶制赠予她,因此水玲现把琴当成宝贝护着,从不许人碰触,包括她的侍女。
“你是什么身份敢骂她贱婢?一把破琴她要了当脚垫都成。”难怪下人嘴脏,原来是主子不驯。
水玲珑眼含哀怨。“爷,玲珑只想取悦你呀!”她的琴在他眼中竟不如一块垫脚布。
“取悦我就教她弹琴。”凌拨云严肃的口吻一转变为轻柔。“初儿,过来,我帮你找了个琴师。”
琴师?!她……她只是一个琴师?水玲珑的心碎得好疼。
“我要琴师干么?她好像快哭了。”云日初不解地偏着头,很少看见有人泫泪欲泣的神色这么美。
她好久没落泪了,看人家哭她也想哭,可是不知为何她在凌拨云的面前就是哭不出来,不管他怎么逗弄她。
所以她都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哭一场,惹得新来的夏儿常陪她一起哭。
“别理她。”凌拨云揽着她的腰走至琴前。“喜欢玩琴吧!”
“还好啦!”她琴、棋、书、画略通,但不热中。
她最有兴趣的是研读医书和种种药草。
“要她教你吗?”
云日初瞧瞧一脸哀戚的水玲珑,心中感慨万千,如此绝色的女子尚不能留住他的心,叫她何以信服他有真心呢?
这名美丽的女子便是一面镜子,照出她可见的未来。
“我才不用人家教,弹个琴还难不倒我。”她轻拨琴弦两、三声。
“喔!弹个曲子来听听才知是不是大话。”凌拨云纵容地说着。
他心里头倒不认为她会弹琴,当那是她好玩的天性罢了。
瞧不起人。云日初冷睨了他一眼,“我先声明喔!我可不会弹让人想哭的感伤曲调。”
“无所谓,只要不震破我的耳膜即可。”他可不敢指望她和玲珑一样能弹得一手好琴。
“凌拨云,你好可恶哦!我才没那么差呢!”头一回有人质疑她的琴艺不佳。
“不许你连名带姓的直呼我。”他相当不快,微愠的神色一现。
他在吃味,她愿叫阴阳一声玉大哥,却迟迟不肯唤他名字,让他心里很不能平衡。
“难不成你要我和玄黑脸及玉大哥一般唤你爷呀!人家才叫不出口呢!”云日初忸怩地噘着唇!
玄黑脸?!
这下玄漠真的黑了脸,瞪视窃笑不已的玉浮尘。
软了心的凌拨云揉揉她头顶。“叫我拨云,爷不是你这倔丫头该唤的。”
那份柔情蜜怜让所有人傻了眼,尤其是心如蚁噬的水玲珑。
她哪倔呢!欢欢和丫丫才是高人。云日初耸耸肩,“好吧!就叫拨云。”
“再唤一声听听。”这名字从她小口吐出,特别窝心。
她回以“你有病”的眼神。“不听曲儿拉倒,我可不必巴着你赏饭吃。”
“你们好没有诚意,要人家索讨才肯动一动手。”
她不弹了,没意思。
凌拨云爱宠地点点她俏皮的鼻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把琴是你的了。”
“不要。”
他眉一扬。“你不是喜欢弹琴,我将它送给你不好吗?”
“君子不夺人所爱,琴本身有灵性,它已经有主人了。”云日初不安地斜瞄身后那位一脸怒容的美丽女子。
“一块木头哪有灵性,你喜欢给你便是,谁敢违背我的命令。”他就杀无赦。
云日初当场说不。“琴绝对有灵性,你不可以任意将它予人,何况我又不喜欢这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