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没用了,居然没用狗血泼他,实在太没志气了,人家用食物吊她,她没严词抗拒,反倒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盘中的龙虾,一副垂涎不已的样子。
其实杜立薇偏爱海鲜类,可是为了省钱,她点了最便宜的炭烤牛排。
虽然男女双方约会,通常由男方买单,不过她是危机意识甚高的小气鬼,为防有突发事故发生,绝不点荷包负担不起的高价位料理。
切身之痛呀!一年前也有位学长请她吃饭,她看准了对方出手大方,大点特点一堆海鲜、贝类,结果付帐前学长因海鲜过敏而紧急送医,那一桌她得自己掏腰包,忍痛失血。自此以后,她有了警惕,不管谁请客,她都会先看过价目表,然后才点餐。
“薇妮天使,别只吃单一食物,尝尝这道鹅肝酱,佐以酱烧小羊羔,风味别具一格,鲜嫩得让你一尝再尝。”
不甘示弱的阿尔梅里亚也叉了一片带血的嫩羊肉,以示体贴。
但是一本三十多页的调查报告中,并未提及杜立薇虽是语言天才,精通各国语言,可终究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对生食文化敬谢不敏。
所以生鱼片、未煮过的咸猪肉、腌制的小鱼干等,她绝对避而远之,一口也不沾。
因此阿尔梅里亚的讨好等于是有史以来的大灾难,她一见到血,眉头立即纠结成团,勉强吞咽是越吞越难受,还得强颜欢笑,频频赞扬美妙可口,其实她想吐。
“不用了、不用了,我的胃很小,真的无福享受美食,你自个享用。”一转头,温柔小女人立刻变成母老虎。“奥特教授,不要再引诱我,你的阴谋诡计绝不会得逞,我有钢铁般的意志。”不受诱惑。
……好像很难,他那盘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龙虾的鲜味在口齿间弹开来。
“是吗?”像是在考验她的定力,他慢条斯理地挑出虾肉,慢动作沾酱,再优雅地含入口中,轻轻吮咬。
太……太可恨了,他怎么不去拍食品广告,肯定大卖。杜立薇泄愤地切着牛排,大口咀嚼,不顾形象地抵抗龙虾的呼唤。
不过到了最后甜点一上,奥特的搅局确实引起堂弟的不快,他开始意识到若不把煮熟的鸭子吃下肚,它有可能被人从嘴边叼走。
于是乎,阿尔梅里亚佯称要去看夜景,就当着堂哥的面,把他心爱的学生带走。
当然,有人快意,有人阴郁,最乐的莫过于十句听不懂八句的陈蕙芳,终于让她等到两人独处的时间,怎不好好把握。
“奥特教授,我想……”
“你慢用,我先走了。”神情不佳的奥特拿起账单,率先到柜台结帐。
“可是我还没吃完……”咦!他怎么走了?完全傻眼的女人根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赴约而来却被放鸽子,这算什么?
只觉被摆了一道的陈蕙芳在心里怒意横生,她把这份屈辱记在学生头上,杜立薇注定有一科要被死当了,起因是怨妒。
一阵凉风吹醒了奥特的理智,走出饭店大门的他凝视满街的霓虹灯,闪闪烁烁的七彩虹光取代了喧哗的人声,在夜的笼罩下更显凄迷。
他在做什么?他问着自己。
隐隐约约地,他的心似在告诉他什么,可是他拒绝聆听,任由雾状的蒙眬遮蔽双眼,模糊地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放不下,也无法转身离去,心里牵挂的是横眉怒视的女孩,担心她受骗,不安她此时的处境,更烦恼他为什么站在大马路旁,为了一个被浪漫冲昏头的学生焦躁难安,而她却视他为爱情杀手。真能不管她,由着她撞得一身伤痕累累吗?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不单单是师生情谊,还有逗弄她的乐趣,以及……以及什么呢?为何他说不上来,似乎有人偷偷在他心口挖了一个大洞,腥红色液体不断溢出。
“不行,不能放她和阿尔梅里亚在一起,一定会出事,他太急着还清债务。”
像是一根刺插入奥特心窝,他顿时感到抽痛似的焦虑,面对来来往往的车流量,不知上哪找人,棕眸映出夜的颜色,深得合黯。
在此同时,带走杜立薇的阿尔梅里亚正转着坏念头,他们没去看夜景,反而去了他住的饭店,距离原先用餐的地方只隔一条街。
但他聪明的没有直接带她到房间,而是到楼下附设的咖啡厅,一个隐密的角落里,巨大的棕榈树遮掩两人对坐的身影。
“来,尝尝看,这是我国特产的巧克力,它有多种口味,不涩不腻,不易发胖,微苦,最适合女孩子含化在口里。”
“巧克力?”咦!Godiva,全球知名品牌,台湾根本买不到。很难有人能拒绝巧克力的诱惑,尤其是限量的极品,每一颗都像深褐色的宝石,用着最深层的声音催促着:吃我、吃我、吃我,快吃我……淡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像杏仁,又似粟子,嘴馋的杜立薇迟疑许久,才挑了
一颗心形巧克力,贝齿轻咬一口。
“嗯!这是什么味道?有点酸酸的,像莱姆的气味……”有果香味,酸中带甜。
“再吃吃看方形的这一颗,感觉又不一样。”阿尔梅里亚为她解开包装纸,让她咬含着。
方形的……“啊!是葡萄……可是,怪怪的……”
不难吃,但是好像有发酵过的酒味。
“不过会让人上瘾,越吃越顺口是吧!”他又剥开一颗巧克力,用嘴含着喂她。
杜立薇没真的接过他口中的巧克力,干笑地多吃两、三颗口感迥异的黑巧克力,一股呛鼻的浓味直冲脑门,她讶异地含在舌间,让它慢慢融化。毕竟是少见的纯正巧克力,香浓滑口,不知不觉中,她吃掉了半盒巧克力仍意犹未尽,贪心地一颗又一颗,满嘴浓醇的巧克力香。
突地,她感到一阵晕眩。
“奇……奇怪,我没喝酒呀!怎么有种喝醉酒的感觉?”天花板在旋转,晕黄的灯具由一具变三具。
阿尔梅里亚低笑地朝她坐近,一手扶在她后腰。“因为这是特制的酒巧克力。”
“酒……隔!酒巧克力?”她打个酒隔,视线出现无数个迭影。
“有莱姆酒、葡萄红酒、威士忌、龙舌酒……不多,大概二十几种酒类。”混在一起,酒精浓度不高却易醉,相当五杯混酒的份量。
“那我……嗯!吃了几颗?”她开始大舌头,神色涣散。
“十八?九颗左右吧!看来你很喜欢巧克力。”他的手顺着细腰往下滑,停在她大腿内侧。
她心惊,顿时神智清醒了几分。“我该回家了,香琪会等门。”
“别急,回家干什么,美丽的夜晚正要开始。”他凑到她耳边吹气,眼眸挑逗。
“回……回家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对,上课,有三堂课,还有打工。
杜立薇摇着头,试图摇走不舒服的晕眩,她很想睁开模糊不清的丹凤眼,但越见沉重的眼皮捉不住微亮的光线,一直往下垂。她还清楚要赶快回家,手脚变迟缓的她没法应付突来状况,除了非常想睡外,多少感觉到有双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她不喜欢被摸,尤其是在昏昏沉沉的情况下。
但是她才一起身,醉酒的症状一下子全上来了,发软的双脚无力站直,虚软地往身边的男人倒,必须靠人扶持才能稍微走动。
没沾半滴酒,却七分酒意,不敌酒力的杜立薇走得歪歪斜斜的,几次差点撞到人犹不自知,把柱子当门,企图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