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上陇给她掖了掖被角。
「妳又把被子当成我抱着睡,都要当娘的人了,真教人放心不下。」
她伸出手来,摸摸他长出胡髭的下巴,有些被识破的羞涩。
「无论如何,你回来就好。」
他莫名的一阵鼻酸。
「你喝了酒?」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腰后,透着热。
「今天摆庆功宴,多少喝了点。」
「皇宫长什么样子,热闹吗?」
「妳想入宫去住吗?」
「那里到处都是皇家规矩,你以为我这匹野马能拴在那吗?」
「所以啦,我不搬来将就妳这匹野马还真不行呢。」他温柔的把她落到眼前的发丝挽到耳后,爱极了她瞪大眼睛的模样。
「你是说!」她激动得要翻身坐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中午前我还要赶回去。」瞧她乐成这样。「日后,我所有的功名都没有了,这样的男人妳还要吗?」
「女人最大的幸福是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至于那些虚名不管有没有,你就是你,可是,这样退隐,你舍得吗?」她钻进了他的怀里,不敢相信会得到这样的好消息。
「我早就当腻了武夫,换个方式过活也好,我们可以买几亩田,再租给别人耕种,过几年闲散日子。」
「你想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她高兴得都哭了。
「傻丫头,干么哭,赶紧睡了。」 听出哭音,他扳过她的脸,替她拭泪,手臂围住她的小肥腰,将头搁在她肩上。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咀嚼幸福的滋味,互相吞咽彼此的气息,这一刻,他们是这般的幸福。
「你……真的不生气吗?我对你做出这样的事,偷了你的孩子……」藏着、掖着、夜半会不时浮上心头啃嚼她的疙瘩一直都在。
自己终究是做了见不得光的事。
「孩子都要落地了,还在想这个?」他有些动容。
不说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原来没有。
这丫头,都没有感受到他的爱意吗?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对我好只是为了孩子。」她说得落莫。
「浣儿,看着我。」
孙上陇硬是把她埋进他胳肢窝的脸抬起来,那脸上已有斑斑泪痕。
「妳这爱哭鬼,是谁给妳这些想法的?妳觉得我是那种别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的人吗?如果对妳没有感情……唉,原本我是想忍到妳把孩子生下来,我对妳可不是无动于衷的。」
申浣浣瞠大了眼,还来不及脸红,唇就已经被覆盖。
啜吻她时,她无法抑制的发出了嘤咛,淡淡的香气在舌尖缠绕,他的唇逐渐烫了起来,细密的吻如火般炽烈。
她青丝如瀑,肌肤如蜜,教他爱不释手,修长的指在她发间穿梭,看见了她春水般的温柔,酥颈半露,嫣然的笑里露出两个醉人的梨窝,竟让他看得心头狂跳。
她蜜色的小脸上情欲和羞赧交错,迷乱的眼里只有他……
孙上陇睁眼,入目所及不是宫里的雕花紫鸾床顶,也不是那十二扇象牙阴刻工笔的连绵荼靡屏风,是小宅院里毫无装饰的天花板,但身边却是空的。
她什么时候起的床,他居然一无知觉?
是他军人的直觉变钝了吗?
这时门被推开,一只锦鞋跨进门坎,然后是捧着水盆的藕臂。
「你醒了?我把你吵醒的吗?」
一袭碧紫荷花锦裙,即使便便大腹,她在孙上陇眼中还是美极了。
「丫鬟呢?这种活让下面的人来就好。」他跃下床,三两步便来到她面前,伸出顺长的手臂接过水盆。
申浣浣看见他打着赤膊的上半身,只穿棉长裤,蓦地双颊飞上热,如酒染了。
「我……我让她去拿早饭。」
孙上陇把水盆放在架子上,回过头,看见她长发松松绾起,露出一截皓白的颈子,彷佛庭院里一株白桃花,不沾半分人间浊气,不禁走向她。两人又回到床上。
「再不洗脸,水会冷掉,你还得赶回去不是?」每次他总是来匆匆去匆匆,两人没什么可以说体己话的时间,这会儿他牵着她的手不放,眼神暖和,她忽然有点不敢正视他了。
「赶我走,嗯?」
「是你自己说的,正午以前要回去的,你的朝服我都让人整理好了。」
「我忽然不想走了。」见她的身子不方便正坐,他遂抓了枕头垫着她的腰侧,让她舒服一点。
「你啊,越来越没正经,宫里那种地方可以让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吗?」
「别人我不敢说,如果是妳的夫君,我谁敢拦阻?!」
「宫里……很复杂吧?」她不免担心的看向他。
「少了妳,我不习惯。」
这话是他能说的甜言蜜语的极致了。申浣浣偎入他的胸膛,双臂环住他。
「有多少人想留在京城,我却想回衮州,妳会觉得我没志气吗?」 即便只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动作,他也觉得无限温暖,又,情生意动了。
「我也觉得衮州最好,这时节栗子、香桃、毛毛果都能吃了,我一想到就会流口水呢。」她一脸馋相。
「妳喔,真的没长大,想到的除了吃就没其它。」他忍不住揉乱她的发。
「我也想梅姨跟静叔,我的吊脚楼还有院子里的雪拥蓝关。」
「我让人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花的种子。」
知道她喜欢那花,花期一到花影横披,雪白灿烂,就像一片洁白的穹苍。
她眼发亮。「那梅姨跟静叔呢?」
这叫软土深掘吧,要了一样又一样。
「妳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宠妳,只要妳开口,他们就算跋山涉水也会来,妳刚逃家的那几天,梅姨可是天天哭红眼,自责没有把妳照顾好。」
从来没想过她会逃家,真的害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畏缩了下,小孩子气的钻住他。「他们没生浣儿的气吧?」
「都过去了,我早派人回去通知他们,说妳平安无事,他们也放了心― 不过梅姨可把我骂惨了,说我不关心妳,不明白妳要的是什么才闹出这些事来。」
听到这里,她才放下如释重负的表情。
门,响起啄剥声,是丫鬟送来了早膳。
陶锅里装的是清粥,还有几样小菜。
孙上陇让丫鬟退下,但对那些吃食却无动于衷。
「怎么,不合你的胃口?」
「相较那些东西,我有比较想要吃的。」她高耸的胸,纤柔的腰肢,修长的双腿……
申浣浣一时没意会过来,然而,在看见他逐渐转深的眼眸,还有不可言喻的欲望时,也懂了,不禁羞红了脸蛋。
「我昨晚有弄痛妳吗?」
她摇头,脸更红了。
「小宝宝没有抗议,表示他也赞成我们恩爱。」他在她耳边吹气,喜欢她益发莹润的脸蛋,喜欢她被挑逗后的反应。青纱帐又被放了下来,迭迭层层的遮去了春光。
帐里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只见翻滚的男女。
孙上陇带笑的声音说:「妳啊,不呼吸的话会没气。」
申浣浣呆了下,这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屏住呼吸。
她赶紧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又吐了一大口。
「妳喔,怎么会那么可爱?」他一脸好笑。
「你……你爱我吗?」丢脸死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妳知道我这样的男人不时兴说爱的,我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的硬,但是,妳知道的对吧?」半晌,才听见他温和的声音。
还是没能听到……申浣浣说不上失望。但,就说一次有什么关系……
孙上陇不是没看见她眼睛飘过的失落,可下一剎那让她勾下了颈,他低头吻上她的红唇。她认真的感受他,这个吻她的人是孙上陇,从裙下滑进腰间的是孙上陇的手,他的确是她的,那么说不说爱,也许不是那么重要。她将他热烫的喘息纳进心肺,让那股炽烫冲入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