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相信他的话,毕竟在他们相处的时间里,他告诉她哪支股票该进该出,从没有一次出过差错。
当然,他们并没真的下场买卖,只是假装他们真的不停地进场出场,然后算着那些虚拟的钱,开心地在两人天地里当起大富翁。
耿毅当然也爱她,因为她什么都不会,却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因为她懂得
体谅他的心,且对于他的过往,永远比他有着更多的情绪。她是真心在乎他,不计较他的身家背景、没管他的未来前途,她就是相信他是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让他觉得他拥有了一个家,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知道「家」的感觉。
因此,他只希望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能够无止尽地延长、延长,虽然他比谁都清楚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愈在乎,时间就走得愈快。
他和她——
只剩三天就要永远的分开了。
耿毅坐在沙发上,看着躺在他大腿上,看着他手上服装杂志的小美人。
「你看!这件蕾丝长洋装适不适合我?」白心蕾兴奋地指着一件早秋的白色手工蕾丝新装嚷嚷着。
「你穿什么都美。」他看了一眼她明亮的大眼,恨不得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再三天,他们之间就要隔着太平洋,从此不再相见了。
「你的回答太敷衍了。」她嘟嘴,看了一眼时钟。「啊,我们晚餐吃什么?我想吃火腿蛋炒饭。」
「有没有搞错,居然还敢点餐,不是应该奉我这个救命恩人为上宾?」他身为大男人却老是被这个小女人使唤,简直不像话。
「我有认真啊!可是你看——」她举起贴满OK绷的手,很无辜地看着他。
她已经会切水果了,只是手上伤势才是最大的收获。寻常大小厨艺诸事一到她手上,她就是有法子伤到自己。
「不会做,还硬要做,笨死了!」他嘴里骂人,却还是认真地检视起她的伤口,好似她受了重大枪伤一样。
白心蕾用头去撞他结实的腹肌,恨不得钻进去他的肚子里。
她虽然有点笨手笨脚,但并非真的那么没用。她只是喜欢他用又恼又无奈又满是爱怜的神情责骂她,然后就接手一切,帮她将一切事情做到好。
「起来。」耿毅拉起她的身子,感觉腹部因为她的靠近而坚硬了起来。「你太靠近危险地带了。」
「我很心甘情愿,是你自己不要的。」她小声地说道,硬是搂着他不肯放手。
「我不是不要,我是不敢要。我不要你被一时激情冲昏头,把第一次给了一个以后不会再相见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可以保持联络——」
「办不到。」他打断她的话,不给她任何遐想空间。
在这方天地里,他还可以假装两人身分相符。一旦离开了这里,他们之间的天壤之别,会压得他抬不起头。他不要她看见他的卑微!
叮当叮当——
门铃声突然响起,白心蕾整个人惊跳起来。
「一定是我爸妈!」她像只蜜蜂一样地疯狂转着圈,不知所措地扯着他在屋内晃来晃去。「你……快找地方躲起来,快点回去你住的房间,躲进更衣室!他们不会想到去更衣室找人的……」
白心蕾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黑眸里闪过一阵伤害。
耿毅起身,二话不说地往更衣室走。
瞧吧,她潜意识里也知道他有多见不得光。她现在的依依不舍只是一时情绪,等到她返回日本后,一切就会被渐渐淡忘了。
「耿毅……」她走到他身后,低唤着他的名字。
他用力地甩上门,背贴着门。
叮当叮当——
门铃催促地响起。
他听见她打开大门的声音,听见她爸妈进来的声音。
「小乖,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年长女声说道。
「我……整理房间,太累了。」
「太累了就休息啊!你这两个月的表现有目共睹,老爸送你一张机票,想去哪里?你只剩北欧还没去过吧?」年长男声说道。
他连离岛都没去过。耿毅苦笑着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满是旧伤痕的臂膀。
「我可以拿北欧机票换三张东京台北来回吗?」她说。
耿毅用力闭上眼,心脏整个揪紧一团。她这个笨蛋,以为她经常回来,他们之间就会有所改变吗?
「哈哈,原本今年叫你回来,你还不愿意呢!」年长男声说道。
「反正,人家现在就是喜欢台湾嘛。」
「好好好,我的宝贝女儿喜欢,每个月都回来也没关系。不过,我们要提前明天回日本。」年长男声说道。
耿毅脑中霎时空白一片,血液整个往脚底流。他握紧拳头,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气。
此时,门外的白心蕾脸色并没有比耿毅好看多少,她互握住双手,好控制不停发抖的身子。
「为什么要提前回日本?」白心蕾慌乱地问道。
「你干爹胡伯伯临时决定明天要到东京开会,他只停留三天,我们当然要提早回去跟他碰面。」白德风跟女儿解释道。
「你们先回去,我不要提前走。」
「那怎么行,胡伯伯那么疼你,你不去他会很失望的。」白德风皱着眉头说道。
「那我后天再回去。」
「你为什么坚持要待在这里?」白德风说道。
因为我心爱的男人在这里!
白心蕾急红了眼眶,一时之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怕爸妈对她的举动起疑心,只好用力地跺脚,故意发着小女生脾气。
「因为……因为……人家还没逛够啊,该买的东西都还没买,这样人家会走得不甘心啦!」
白德风和赖明珠闻言,大笑了起来。
「傻女儿,东京可以买的东西难道会比台北少吗?」赖明珠抱了下女儿,宠爱地摸着她的头。
「你想的话,下个月再回来台湾。」白德风哪舍得女儿难过,拿过一张面纸替女儿擦眼泪。
「你们先回去,让我想一想该怎么做。」她嘟着嘴,推着爸妈往回走。
「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九点半来接你,别睡太晚。」白德风说道。
白心蕾点头,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因为她没有一个足以说服他们的理由可以留在台湾。
她目送爸妈走出去之后,她关上门,缩进沙发里,不敢去面对耿毅。
眼泪不停地流着,平时的优雅形象早已无力维持,她蜷缩身子,抱着自己,像个小女孩一样地又气又哭着。
一声叹气落在她的头顶上,一双健臂随之将她拥抱入怀。
「别哭了,只是提前两天分开而已。」他说。
「不一样!不一样!」她抬起红肿的眼,忿忿地瞪着他。「两天是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我们可以做多少的事。」
「无论我们做了多少的事,四十八小时后,我们还是要分开的。」他冷静地说道,只有颈间青筋反映出他的内心有多痛苦。
白心蕾望着他,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衬衫。
「你在做什么!住手!」耿毅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手。
「我要把自己给你。」她指尖抓着他的手背,留下几道血痕。
「我不想把最后一夜,都浪费在性爱上面。」他用双臂拢着她,努力地想平复彼此情绪。
「但是,只剩最后一夜了!我要你更舍不得离开我,我不要从此不联络!」她顾不得自己现在涕泪纵横,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
她揪着他的衣服,将脸庞埋入其间,痛哭出声。
「肉体关系会让我们暂时更加亲密,但是一夜的亲密,并不能改变什么。」他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沙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