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毅的助理吴丽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在他桌上放了一杯咖啡,完全不敢和他那双锐利到可以杀人的目光接触。
老板斯文眼镜及一身冷静精英的时尚打扮,只是骗人假象。
之前有一家被老板并购的贸易公司董事长,找了流氓来撂狠话。流氓刀子才拿出来,老板就已经出手给了对方一拳,然后一个屈膝撞向流氓下体,在对方痛到弯下身时,刀子已经被老板抢走,反扣在对方流氓喉咙上。
老板动作利落不在话下,最吓人的是他活像是眼一眯就要把人割喉致命的狠样。
业界消息传开,各方谣言纷说老板以前根本就是个流氓,现在背后也还有黑道撑腰。总之,没人再敢犯过老板,整个工作团队对于老板,自然也就更加佩服到戒慎恐惧的地步。
耿毅喝完咖啡,打开行事历,简单翻阅了一下后,沈声问道:「仁明的报告来了吗?」
他去年在美国买下台湾一家专做雪板靴外销的代工公司,找了一组研发设计小组进驻,正将公司从代工转型为研发设计。
「来了。」赶快递上红色卷宗。「企划部说,美国去年的滑雪冠军今年出赛
时,会穿着『明仁』赞助的雪板靴。」
耿毅揉了揉双眉之间,凛然脸庞让人瞧不出喜怒哀乐。
「『华伦』那边,要JEFF提出已落实好代理人制度的报告。」他要每家公司,如同他的团队一样,就算有人休假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影响工作进度。「还有,我要知道『联合营造』的产业近况。」
这几天,他跟孟欢儿打探了白心蕾的家世背景,发现她父亲回台湾后与朋友一同经营的「联合营造」似乎有着营运上的困难。他嗅到了追求白心蕾筹码的气味,当然要好好加以追踪。
「是。」吴丽点头。
「你可以下去了。」耿毅戴上眼镜,打开企划案。
吴丽点头退下,从头到尾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耿毅看着这个跟在他身边一年多的助理,突然怀念起白心蕾对着他又叫又搂,把他当成一般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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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蕾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摊着一家设计师新款发表会的企划案。
手边行事历写着,公司下星期还有一个企业公关案子要比稿。然后,她还要面试新人,有一百件事要处理……
但是,她此时手里接的电话,却是老爸催她去相亲的消息。
「爸——」她软绵绵地拉长尾音,指尖揪着袖口的淡米色蕾丝。「我也想快点结婚啊,可是我这几天真的没有相亲的心情……干么一定要逼人家去……」
白心蕾坐在位子上,听着爸爸在电话那头不停地想说服她的言词,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爸爸向来比妈妈开明很多,怎么会突然急着叫她相亲呢?
「好吧,我们交换条件。我答应去相亲,你则要告诉我『联合』目前的营运状况。」她直截了当地问出爸爸已经闪躲了一段时日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她听见爸爸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没关系,你不想去就算了。只是爸爸上次因为借贷周转,还欠大金银行刘董一个人情,他开口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当然得跟你提一提。」
「爸……」一阵罪恶感闪过心头。
「没关系,不勉强……」
「爸,相亲时间是什么时候?」白心蕾颓下肩,软趴趴地倒在桌面上。
这几年的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只要知道如何当一个撒娇的乖女儿就行,现在的她则是希望能尽可能地顺从爸的意见。毕竟妈妈前年过世后,就只剩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爸爸这些年把事业重心移转回台湾,生意虽然不好做,却从没让她担心过。更甚者,还替她筹备了开设公关公司的经费。
「后天晚上八点,在大金饭店咖啡厅。」白德风声音突然变得很有元气。
「我会到的。」
「听刘董说,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金融精英……」
「老板,孟副理请您接一线电话。」内线传来秘书的声音。
孟欢儿,你真是我的救星啊!白心蕾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对着电话说道:「爸,公司有事要处理,我先挂电话了喔,掰掰喽。」
她接起一线电话,哇哇哇就是一阵大叫。「欢儿亲爱的,你干么打外线电话给我?不过,你还真是救了我一命……」
「你听起来心情不错。」耿毅在电话那头说道。
「你……」白心蕾一口气梗在胸口,表情突然僵凝。
他终于打电话来了!她当缩头乌龟当了一个礼拜,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她咬着唇,考虑直接挂掉电话的可能性。
「敢挂我电话,我就到你公司里找你。」他不客气地命令道。
「有事吗?」她只好这样道。
「你说呢?」
「我不知道。」拜托,千万不要一次就切入重点。她真的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对他坦白一切,也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选择激情,还是依照原订计划挑个男人走入她理想中的稳定婚姻。
「不知道吗?我很乐意马上到你公司解释清楚。」他冷冷地说道。
「慢着。」她的说话速度突然加快了起来,时速急飙一百八十。「男欢女爱一夜情,是城市里常见的男女关系,我们应该走在时代尖端,好聚好散,这事不该挂意在心上。」
电话那头变得沉默,白心蕾不敢呼吸,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之间的一切,对你来说,只是一夜情?」他问。
「对。」她大声地说道。
「我知道了。」
耿毅喀地一声挂断电话,她身子颤抖了下,心拧成一团。
叩叩——
她的玻璃门被敲了两下。
白心蕾抬头,点头让孟欢儿进来。
孟欢儿一身淡檀香随之飘入屋内,一袭印花长裙加长靴,长发用木簪盘起,全身都是异国神秘气息。
「自投罗网!我正要找你算帐,干么转耿毅的电话进来给我?」白心蕾粉红玉手,立刻戳到好友鼻子前。
「男友的哥哥盛情拜托,我当然要卖个面子嘛。」孟欢儿走到白心蕾身边,手上几个银镯发出清亮撞击声。「瞧你一脸苦恼,要不要我帮你算个命、卜个卦,还是抽张塔罗牌来瞧瞧?」
「你何时开始会算命、卜卦、塔罗牌?」白心蕾柳眉拧着,仍然心神不宁。
「从你遇见耿毅就开始失魂落魄的那一刻起,我就会算命了。」孟欢儿杏眸瞅着好友。「瞧瞧你一脸为情所困的模样,我还真想拍照留念。」
「现在修成正果,就可以说风凉话了喔。」
「你寻寻觅觅那么久,不就是在找一个能够燃烧你的人吗?」孟欢儿早从她口中逼问出她与耿毅的过去,现在只是忙着要敲边鼓。
「为爱燃烧和为爱焚烧不一样。」白心蕾咕哝地说道,低头卷着袖子上那层奶油色的古董蕾丝边。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遇到感情的事会这么龟毛?」
「我也不想这样啊,只是我年纪愈大,人就愈龟毛。才再见多久,我们就一发不可收拾,万一认真下去,天知道会不会闪电结婚啊。」她蓦地打了个冷颤。
「闪电结婚又如何?你从来不排斥婚姻。」
「但他排斥婚姻,也不想要孩子!」白心蕾落寞地想起那一夜他听到她要孩子时的冷肃神情,觉得他们根本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