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老板要我回去帮忙。”他虚应。
“你不是有了新老板了?是不是旧老板舍不得你被挖角?”她接过很多软体公司的电话,他们乐意和木头配合,听语气,他们家木头肯定很有才干。
“是。”他避重就轻。
“如果旧老板对你很好,你为什么不要待在老地方?”
“我不喜欢住在台北。”这是原因之一。
“噢。”
向晴甜甜笑开怀,她也喜欢这里,虽然热了一点点,但大海、星空,都是在大都会欣赏不到的自然美景。
“下次你要上台北的话,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要见老板和阿丰他们?眉头拧了起来,他不愿意。
“为什么?”
“我那些当空姐的朋友,埋怨我不肯上台北和她们聚会,以前我们常常凑在一起,喝咖啡、聊是非,哪个机师很讨厌、哪个机师和空姐暗渡陈仓……很无聊,但也很好玩。”
只是女人间的八卦聊天?他松口气。
“没问题。”
他知道自己有个人际关系很棒的老婆,随时随地都有朋友会打电话给她,无论旧朋友或不断累积的新朋友,她是让朋友很舒服的女人。
“木头,今年龙眼采收,你帮我好不好?”
“又要送人?”
“才不是,今年我要做龙眼干,冬天到的时候,给你泡茶。”
木头不爱喝乌龙,只好喝矿泉水,她看电视新闻报导,知道用保特瓶装的水不安全,可是他固执得很,她只好想办法,好一天改变他一点点。
现在他爱上菊花茶、洛神花茶、决明子枸杞……他的冰箱里面,不再是矿泉水为王道的天下。
“你会做吗?”
“陈太太要教我,她说用炭火烘焙的龙眼干味道特别香。”
“好,我去买木炭。”
“木头,你觉得今天的新娘美不美?”话题绕开,从龙眼干跑到美人评论。
“不美。”他的老婆比较美。
“可是我觉得她很美耶,纯白色的新娘礼服、完美的蕾丝花边,听说那套礼服是专程从巴黎订购的,知道吗?我们女生,从六岁开始就在等著穿上白纱礼服的那一刻。”
蓝天回她一眼。是遗憾吗?嫁给他,没有白纱礼服可以穿,只能穿她母亲压箱底的红旗袍。
向晴滔滔不绝的继续说:“我一直想啊,等新娘走过来敬酒时,要偷偷摸一下她的蕾丝,看看法国货和台湾货有什么差别……”
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扯住他的手臂问:“对了,你刚刚在生气什么?为什么二话不说,拉了我就跑,喜酒很难吃吗?”
她想起来了,是他害她没摸到那件唯美高贵的新娘礼服。
“不是。”
“不然是为什么?”
他抿嘴不说。
“说啊,你不讲,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事。”
“跟你无关。”
“所以,真的有人惹到你喽?快告诉我,谁敢惹我们家的大木头生气,我去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向晴拉高袖子、捏紧拳头,蓝天笑著握住她的手。她的拳头真的很不够看,想吓人还得花时间去练一练。
“坐在你旁边那个。”说完,脸微微泛红,他知道那种不爽叫做吃醋。
“林医生?他是林妈妈的儿子,在台中当医生,表哥结婚,他专程赶回来吃喜酒,咦,他惹到你什么了?”
“他在偷看你。”蓝天说完,脸更红更臭了。
哦,了解,原来他们家的木头也会嫉妒,真好,心底在乎才会嫉妒吧!向晴很高兴,自己已经成为他的“在乎”。她靠近他,抱住他粗粗壮壮的手臂,脸贴在上面,深吸气,她好爱他的气息。
“木头不必介意啊,别说医生,就算他是总统,我也不看在眼底,因为我已经有全世界最棒的木头。”
这是她的甜言蜜语,不高明,但他听进去了,大大的嘴咧出一个满意笑容。
“我知道。”蓝天说,口气是她最喜欢的“笃定”。
“你知不知道女生和男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女人的心很小,只收得下一个男人,没办法摆进一群的莺莺燕燕。”她在暗示,“心胸宽阔”是男人的毛病,和女人无关。
“嗯。”
蓝天的手一揽,把她揽进怀中,但他没告诉她,自己的个头虽然大,不过心脏一样很普通,装进一个老婆就足够,再多的……无福消受。
“你不必担心,因为这里装一块木头已经很重了,再装一个,会害我喘不过气的,医生解剖死因,会发现我死于缺少氧气。”向晴拍拍自己的胸口,要他安心。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下亲吻,倏地一紧,他拉起她的手腕,哑声道:“我们回去吧!”
“我们才出来一下,为什么要回去?”
风很舒服,和木头聊天很愉快,可以的话,她想一路走下去、说下去,直到天明。
“我们有事要做。”他看著她的双瞳里,闪过情欲,可惜天色太黑,她没看清楚。
“有什么事没做吗?衣服收好了、厨房洗干净了、地板拖完了、明天要烤的地瓜也处理好……”
向晴扳动手指头,一件一件算,认真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工作没完成。
倏地,蓝天低头,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热情的吻吻乱了她正在清点的“正事”,唇舌进攻间,她的意识退位,忘记两人身处公开场所,她圈住他的脖子,期待与他更贴近。
骤地,他狼狈的放开她,克制起伏不定的胸口,在她耳边丢下一句话,“我们回去生孩子。”
轰……她的血压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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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时候,没有去时那样慢条斯理,蓝天等不及的打横抱起向晴,他双脚在沙滩上面练快跑,即使现在不是大清早。
他的臂力很强,身上多挂了个人速度也没有差多少,在接近家门时,他突地变脸,手臂肌肉僵硬。
“木头。”她感觉不对,轻轻扯住他的领口。
嘘!他做了噤声的手势,身子往下压,躲在木麻黄后头。
平常很不听话的乖乖、坏坏好像也感应到什么,被蓝天眼光一扫,合作地趴在他们身后,半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向晴想转头看看自己的家发生什么事,木头不准,大手往她额前一覆,盖住她的眼帘。
蓝天的眼神像鹰隼,射向那些带著重装备的黑衣人。
他们在木屋,里里外外、旁若无人地自由进出,并且无声无息。
浓浓的呼吸声显示出他的紧张,向晴圈住他的背,紧贴在他怀间,不明所以的压抑与恐慌,让她噤若寒蝉。
出事了吗?有强盗、小偷,还是更可怕的绑票集团?
她开始担心,是不是上星期阿发婶问她,“你老公为什么不必出门工作?”她随口应一句,“我老公钱太多。”所引出来的事情?
她满脑子忧郁,任蓝天抱在怀里,他们僵在树后等著,倾听海风在耳边聒噪,蓝天一动不动,仿佛成了雕像,她的身子发麻,但是她忍著,她很清楚若不是有危机,木头不会表现得这么突兀。
等过一阵子,几户吃完喜酒的邻居回来,那些黑衣人才迅速坐上大车子跑掉。
眼光扫过,蓝天记下车牌号码,二十分钟后,他们被公路警察拦下来,他们没乖乖接受拦检,一路冲撞,撞坏警车、伤了一名警察,这个事件在隔天上了新闻头条。
所有警察都在找这部车,最后在云林海边被找到,车子已经遭到焚毁,而车牌是伪造的。这些均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