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馥容给婆婆一个鼓励的笑容。
明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点都不喜悦,反而充满了心酸……
但现在,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 &&&&&&& &&&&&& &&&&&& &&&&&&&
回房之后,馥容一直呆坐在屋内,想着她在桂香园里对婆婆说的话。
她劝婆婆坦诚地对待阿玛,但是她心底却有许多话,没有诚实地对兆臣说出来。
例如前日兆臣想看那幅画,当时她为何不能坦然地将画展开,让他明白自己对他的思念?
就算他笑她痴傻,那又如何?只要是真诚的情感,何须掩藏?何况,兆臣是她的丈夫……
坐在房里,馥容瞪着桌上那幅边缘被熏焦的画,怔怔地对着画像上的男子发了许久的呆,画里的男人英俊挺拔,但是他脸上的笑,却让馥容的眼眶变得酸涩。
兆臣的笑容让她想起圆房那一夜,还有车轿上甜蜜的情景,记起他待自己的温柔,馥容的心却更痛。
盯着画面,她屏住呼息凝在桌前迟疑半晌。
忽然,她站起来将画卷起,拿着画转过身子走出房外——
“小姐,原来您没上姥姥那儿去!”
就在离房前,她却遇见匆忙奔进来的禀贞。
禀贞的脸色有些惊惶。
“有什么事吗?”馥容问她。
“呃,没事、没事。”堆起笑脸,禀贞心里其实有事。
她听金大人府里那奴才说,金大人生病了,而且病了还不肯吃药!可这事儿她可不敢对小姐说,就怕惹小姐心烦。
禀贞不是笨丫头,这几日贝勒爷没回房,她见小姐都瘦了,脸上再也没笑容,她岂敢再拿金大人的事去烦小姐?
“那我出去了,你不必跟来。”她轻声交代。
“好,奴婢知道了。”禀贞叹口气,她就怕小姐让她跟着出门。
手里拿着画,馥容心事重重地离开渚水居。
主子前脚才走,禀贞立即进入房内,打开小姐的衣物箱笼,自箱里取出一条小姐的丝帕,匆匆塞进自己衣袋——
金府的奴才,是特地对她讲金大人的事来的!
她虽费尽唇舌打发那奴才走,可那奴才不走,硬是要见小姐传话,把禀贞吓得半死!
金大人的奴才,怎能在王府里见小姐呢?
就连禀贞这个小婢女,也明白这万使不得!
可那奴才硬是不肯走,她只得打商量,最后说好由她来对小姐说,之后取小姐的丝帕为证,让奴才交给金大人。
“阿弥陀佛,这金大人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边盖上箱笼,禀贞边念佛。
拿她禀贞的布帕肯定骗不了他,只好擅自取了小姐的丝帕,却不打算对小姐说出此事。
与来时一样匆忙,她赶着出府——
那奴才还候在府外墙边等着她哩!
她得赶紧去见那金府的奴才,为小姐把这事儿尽快理妥了才成!
&&&&&& &&&&&&& &&&&&& &&&&&&&&
怀着忐忑的心情,馥容拿着画来到兆臣的书房。
站在书房外犹豫,她还未伸手敲房门,忽见敬长走过来唤她:“少福晋!”
见到敬长,她愣了一会儿。
“今日你守在外头当差吗?”她呐呐问他。
敬长眸子略闪。“奴才正巧来书房见爷。”他撒谎。
实际上他一直暗中跟着馥容,只要馥容离开渚水居,他就要跟上。
“少福晋,您来这里想见爷吗?”敬长问。
犹豫一会儿,馥容才黯然点头。“对,可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
“不会的,知道是少福晋您见爷,爷一定高兴!”敬和赶紧道:“要不您这就进去吧?”
“不需要通报吗?”她有些迟疑。
“不必,敬贤应当在里头伺候着,我给您开门,您只管进去,敬贤这小子见了您,自己就知道要出来了!”敬长已上前拉开。
他私心希望,善良的少福晋能得到主子的心。
馥容虽有些不安,可她实在想见兆臣,因此当敬长扣门时她已站在门阶上。
“敬长?”敬贤一开门,见是敬长,即没头没脑问:“你不是跟在少——”
敬长忙对他使个眼色,就怕这小子嘴快。
敬贤这才发现站在敬长身后的少福晋。“”咳咳,他咳了两声,眼角瞄敬长,嘴里问馥容:“少福晋,您这是……”
“少福晋来见爷,你小子还不快出来?愣在里头算什么事?”
“噢,是是。”敬贤向来听敬长的,于是赶紧让出来。
“少福晋,爷还在后堂歇息,今晨鸡鸣才睡下的,您快进去吧!”敬长道。
主子的作息,他向来摸得比敬贤还清。
馥容点头,跟敬长道谢:“谢谢你。”
敬长挥挥手,让馥容快进去。
待馥容进屋,敬长便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她走进内堂,终于见到卧在软榻上的兆臣。
他合着眼,发辫松开,英俊的脸孔有丝疲惫,看起来睡得正沉。
馥容走到软榻边,蹲下身子,怔怔地凝望她夫君睡着时,平静俊美的脸……
“敬贤吗?”他忽然出声。
馥容吓了一跳,以为他已发现自己。
“给我倒怀茶来。”他又道。
她这时才看见,他双眼仍闭着。
原以为他睡得沉,没想他是这么警醒的人,她才刚靠近身边他已经觉醒。
她不作声,将手里的画暂且搁在榻边,悄悄站起回到前堂,一开门,见敬贤已端一杯新茶候在屋外。
敬长知道主子的习性,每日爷一早醒来开口就会问茶,因此刚才馥容一进屋,他便吩咐敬贤冲茶伺候。
馥容自敬贤手中取过茶碗,轻声道谢,才转身走回后堂。
兆臣卧在榻上仍闭着眼,听见脚步声,知道人已回来,便将手抬起。
他接过,啜口茶,然后睁眼——
“你为何在这里?”他问。
也许因为刚醒过来,因此声调粗噜。
她跪在软榻边,凝着眸子迎视他的面无表情。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揣着心,她紧张地回答。
他注视她的小脸,眼底已不见那日的狂暴,只有冷淡。“我很忙,这几日都没空听你说话。”他坐起,准备下榻。
“我知道你忙,但是只要听我说几句话,”匆匆拿起画,她随他站起,“不,只要一句话就行,我,我是带着画来给你的。”仰望着他,她把心里已百折千转的话浓缩成一句,紧着心对他说。
“画?”他凝眸盯住她,眼色很沉。
“对,前日你想看的画,我带来了。”她赶紧把手上的画捧到他面前。
“不需要了。”他却冷淡地道。
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他转身便往前堂走。
他走得绝然,馥容愣了半晌,才回神追到前堂。“为什么?你不是想看画吗?我——”
“不必了!”他冷着脸,寒声说:“现在我已经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