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阿嬷满是皱纹的脸上大大地啦了下,惹得她笑呵呵后,梁心愿进厨房去了。
方桌上摆满一只只白胖的水饺,沸腾的锅子里也有不少水饺在翻滚着,熟悉的家常菜香气让她有回家的感觉。
「妈,我肚子好饿,有什么好吃的?」对妈妈撒娇向来无往不利。
「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你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嘴里骂着的人却随手打开用纱罩盖着的小桌子,上面都是梁心愿爱吃的左营小吃。
她揽住妈咪的脖子,「都是我爱吃的,妈……我就知道妳最好了。」
「切,别拍马屁!」拍了下女儿的手,心愿妈脸上硬邦邦的线条挂不住,忍不住笑了。
梁心愿洗了手,小桌上有左营菜市场一早卖的米粉羹、脆肠、猪舌、肉丸,还有她从小吃到大,以前上学总要绕到果贸小区买一份吃的馅儿饼……
她很努力的开动,还不忘含糊不清的问:「那个老板还是开奔驰送便当啊?」
「换他儿子喽——喂,妳也留点肚子吃饭啊,冰箱还有妳爱吃的判冰。」
「妈,我好爱妳喔!」
「我知道。所以,你们是怎么又在一起的?我真是老了,搞不清楚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想当初分的要死要活,现在又看妳那股亲热劲,妳要不是我女儿,我就随便妳去了。」
梁心愿呛了下。
「妈,请您别骂心愿,这都是我不好……」接话的人是风静起,他高大的身体一进到厨房,整个空间突然小了一大半。
「你别进来……」
「我不能让妳自己面对炮口,让我来跟妈说好吗?」
「你想说什么?」心愿妈不管那些水饺了,转过身来气势磅波的面对他。他态度从容,面色沉静如水。「妈,过去我跟心愿之间有些误会,我也知道您很生气,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同意我们。」
「同意你们在一起然后再让你把她抛弃?」
「不会,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我只有心愿一个女儿,她能够有美满的归宿,能够遇到一个好男人照顾她是我这母亲的微薄心愿,你要说那些什么大道理我不懂啦,只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对不起,您尽量骂我好了。」
看着这无缘的女婿随便她念,老实说心愿妈的一把火也烧得很无力,看看面露哀求的女儿,她摇摇头。
「我不骂了,浪费我的力气跟口水,随便你们啦,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就算她要大力反对那又怎样,她那个笨女儿还不是又把人带回来了,带了回来,就表示两人已经破镜重圆,她一个欧巴桑反对什么?要吃苦的,能幸福的都不是她,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左右的,还是自己的老妈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妈,您别生气。」梁心愿挨过来。
心愿妈用沾了面粉的手碰碰女儿的脸。「妈不是在刁难他,我只是希望他对妳好,妳能够得到幸福妈才安心。」
「静起对我很好。」
「那就好,去隔壁叫妳爸回来,说要开饭了。」她转头回灶前忙去了。
梁心愿沉默的跟着风静起走出厨房,阿嬷专心看着电视二十四小时都在播放的韩剧。
「我去叫爸回来。」
「我陪妳。」
她点头,两人步出了梁家。
「别生妈的气,她不骂你两句没办法消气,刚离婚那阵子她被我折腾得很厉害,你看她头顶上那些白头发都是因为我跑出来的。」凉风吹来,灰蓝的天空挂着几颗稀疏的星子,月牙若隐若现。
风静起搂住她,「我有长期抗战的准备,我皮粗肉厚,就算她要打我我也捱得住。」
「妈才舍不得打你。」
「我知道啊,不然她一看到我就可以拿扫把把我扫出门了。」
「以后要知恩图报,要对我更好,我会吩咐你儿子帮你一把的。」
「遵命,我的女王,谢谢儿子或……女儿。」
第9章
从左营回来,坏消息是心愿妈并不准备那么快原谅让女儿吃了很多苦头的女婿,唯一比较令人欣慰的是,她在获悉女儿怀孕了以后态度有软化的趋势,吩咐他下次还要载女儿回家。
所以,这一趟南下也不算空手而回。
人家是母凭子贵,他风静起是老爸凭借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得到比较好的待遇……算了,能够让心愿开心比较重要。
一连两天没有进朱雀堂,他一走进办公室,大鸟就斓住他。
「老大,那个薇薇小姐等你好久了。」
「她又来台湾做什么?」
「她说有十二万分紧急的事,前天就来了,可是你吩咐过不许招待她,所以我也没敢联络你。」薇薇的挑衅行为过后,金恩写来了长长的道歉信,他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他告诉金恩两人的交情归交情,不会因为薇薇的说话不得体而有隔阂。
他以为事情应该就这样过去了。
那个娇蛮的小姐又来做什么?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老大,天地良心啊,你见她一面,你就知道……哎呀,真是叫人不忍心,你知道我对女人没辙的。」大鸟猛搓手,有谁能看着花一样的小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无动于衷的?他就是没办法。
「是盛夏让她进大楼的吧?」看起来朱雀堂的纪律需要好好整顿了。
大鸟的额头沁出重汗。
「美女嘛……去到哪都吃香!」
「你出去,让她进来。」风静起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是。」得到风静起的允许,薇薇很快被带进办公室。她红肿着一双眼,漂亮精致的五官有些憔悴,显然这两天是经过了一番精神上的煎熬。
「阿瑟……」她嗫嚅的叫了声,眼眶就红了。
「发生什么事,妳不是回美国了?」一双眼沉似暗夜,他端坐在旋转椅上,她任何再细小的表情都逃不过他鹰集般的眼神。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爹地被一群坏人绑走,他们说……说要你去换他回来,我想不到办法,只好来找你。」她的着急不像是装的,声音还有身体都在发抖。
「要我?」
「是,他们说只要你肯出面,他们就放了爹地。」
「金恩在哪里被绑的?」
「饭店……台湾的饭店。」她看见风静起瞇起了眼,连忙解释。「是我拜托他跟我来的,我……还是想见你,谁知道那么高级的饭店半夜居然有歹徒闯进来拿刀子威胁我们。」
「别哭了。」他把面纸拿给她,「对方是混哪里的,他们说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说只要你答应见面,他们就有办法联络你。」
他冷笑。这么神通?那么他就等着。
很多事情其来有自,拿金恩威胁他?的确是道上的手法,但就不能有点新意吗,每次只能搞绑架?
他想扮善良也有人看不过去吗?这些人该不会以为他漂白了就不会使坏了吧?
也好,筋骨太久没动,兄弟们大概也都生锈了,那就出门玩一玩,活动一下吧。
「妳回饭店去,有消息我会联络妳的。」既然对方说有办法联络到他,那表示他在明,对方在暗,他就守株待兔吧。
「不,阿瑟,请让我一起去,我担心爹地。」
「妳从来都不是那么有胆量的人……」何况她跟金恩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好了?要是风静起的眼神能射穿人,她早就千疮百孔了,薇薇垂下眼帘,手绞着衣襬,闪躲他的眼光。老实讲?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她慢慢明白了他并不像表面这么无害,在某些时候,他比谁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