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奴性坚强,阮秋色定会想办法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能继续说。
“当然不需要真的照三餐来,我可不想在吻里闻到大蒜或韭菜的味道,总之随我高兴,随我挑时辰,而你所必须做的事,就是吻我。”
阮秋色瞪大了眼,仿佛他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少爷说的好像属下‘只’需要做这件事。”
“从今天起,工作不需要你来烦。”挥了挥方扇,杜晴春白了她一记,“我可不希望你复原的速度被拖累。”
“所以属下从今天起到恢复手伤为止的工作,就是一天吻少爷三次?”她不敢置信地问,语音略略提高。
“如果你觉得三次太少,次数好商量。”他笑得很可恶,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阮秋色隐忍着大声和他争论的欲望。
他……不能因为他是主子就随便决定不让她工作!
这念头一冒出来,阮秋色一愣,立刻发现矛盾的地方——正是因为他是主子,才可以决定这种事情。
可恶!
“那么是要讨论时间和地点吗?”他好整以暇的问。
“两位是否可等稍晚再决定谁吻谁或接吻的时间和地点呢?”隐冬的声音蓦地插进两人的对话中。
阮秋色没有表现出半点受到影响的模样,不慌不忙的退到一旁,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谢隐冬,现在还不是上早膳的时间。”眼色一冷,杜晴春恨极在这个时刻有人打扰。
更可恶的是隐冬还偷听了一阵子才出声。
“小的并不是要来送早膳。”
“那是干嘛?我还有重要的事等着处理,小事就别来烦我。”他语气不耐极了。
重要的事?阮秋色和隐冬同时在心里闪过同样的质疑。
隐冬轻咳了几声,才道:“少爷,是石老爷来了。”
第6章
杜晴春大大蹙起眉心,“石幸礼?”
“不会有第二个带着石榴上门拜访的石老爷。”隐冬肯定回答。
果真是他!
杜晴春翻了个大白眼,脸色明显比刚才更郁闷,“我跟他很熟吗?赶他走。”
“少爷,也许石老爷有重要的事。”阮秋色不赞同,其中很大原因是她无法再继续和他独处在房里。
“带着石榴?”杜晴春讪笑。
“既然对方带了礼来,咱们就更不好意思赶人了。”她仍是一派严肃认真。
杜晴春才不相信她的话。
谁说不好意思?她不也常常替他赶走不想见的人,而且就当着他的面。
想不到她真是越来越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那么是我口误。”杜晴春皮笑肉不笑的扯了嘴角,扬声抛出一句话:“把他撵出去。”
“就由属下来吧。”阮秋色顺势接口。
杜晴春气闷的瞪着她。
他知道她喜欢石榴,也因此石幸礼上门时总不忘带上一些,不过从现在起,他开始怀疑阮秋色会为了石榴留下一个人的可能性有多高。
想吃的话,他随时都能买给她吃,是她从不开口讨,他也故意装做不知道,家里也因为他刻意忽视下,有好几年未曾出现石榴,要猜测她有多“饥渴”不难,再加上送礼来的人心怀不轨……
扬起方扇,他面容不善地转身,“算了,去看看也罢,反正我很闲。”
阮秋色和门外的隐冬又同时闪过一道念头——
原来你也知道!
杜晴春走到房门前,阮秋色正要替他开门,他状甚随意地喊了声:“隐冬!”
“是。”候在门边的隐冬立刻照办。
阮秋色凝视着停在半空中的手,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她的杜晴春发现了,忍不住皱了脸,漂亮的凤眸左右溜转,趁隐冬不注意的时候,用方扇掩着唇,高傲的说:“我说了,不要拖延你的伤痊愈的时间。”
他不希望在她脸上见到寂寞的痕迹,明明自己一直都在。
杜晴春带着赌气的口吻,让阮秋色意外察觉了他的用心。
并非只是戏弄她而已,他其实……是体贴她的手伤吗?这不像是她认识、且伺候已久的少爷。
她停下脚步,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想起了那个曾经调皮捣蛋却也温柔体贴的杜晴春……想起了那个偏袒她,而显得不公正的他。
……这个家的主子是我!这件事情我怎么说便怎么做,往后谁敢说她怎样,我就撵谁离开!
那是个性随和的杜晴春第一次展露出蛮横不讲理的时候。
如今她早已长大成人,懂得用智慧和经验来看待这些护短的话,知道那只会让情况变糟,失控到连抬出“主子”这个身分都无法掌握的地步;另一方面又无法否认,这样的话无论听几次,都令她心生感激。
那时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使他失去做主子的威严,也了解他们之间的差距,于是听从父亲的话,做出正确的决定。
有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你到底从何时开始不笑的?
而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那个错误才失去笑容的吗?
不行,他不该把心思花在这种无谓的小事上。
“少爷。”她开口,惊觉自己的声音太过呢喃,不够正经。
“嗯?”杜晴春略微不悦的回头,显然对被迫见石幸礼感到烦闷,没察觉她的语音有异。
“属下只是……”垂首,阮秋色甩了甩头,等到再抬头时,眼里已是一片清冷,“属下原本就不喜欢笑。”
吾之思,藏于心,拙于形……
有些话,一辈子也不能说。
即使面对这个用独特方式在在关心自己的少爷,她也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杜晴春危险地眯起眼,握着方扇的食指轻轻点着扇柄,片刻后,他旋身迈开步伐,淡漠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等我把姓石的给踢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才不懂放弃两个字要怎么写。
***
前厅除了石幸礼外,还有两名男子。
跟在杜晴春身后的阮秋色,脚才踏入前厅,一道身影如旋风飞快地闪到她面前。
石幸礼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脸柔情款款地说:“总管大人,你今日依然是风姿绰约,倾国倾城,有幸能见到你,真是石某祖上积德,无上光荣。”
真是狗屁倒灶!
被打扰已经很不开心了,杜晴春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瞪着石幸礼的眼神恨不得把他连皮带骨啃个精光。
石幸礼是杜家的熟客,也算是他的父执辈,更和他父亲交好。
这样的客人在杜家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能让杜晴春厌恶到骨子里的,仅此一人,因为石幸礼谁的主意不打,偏偏把歪脑筋动到阮秋色的身上。
遥想当年,正是阮秋色当上杜家总管的第二年,石幸礼到观书楼来借书,对她一见倾心,说是没见过如此精明能干又惊为天人的女总管,还引述了书里对美女的形容,把她捧到天上去,从此以后便常常上观书楼。
美其名是来借书看书,事实上是来看人,最后甚至开口向他讨人!
瞧石幸礼自诏风采翩翩,到处拈花惹草,还敢来招惹阮秋色,杜晴春怎么也看他不顺眼。想尽办法想拿回观书楼的银令,阻止他进入杜家,就连搬家也没通知他一声,如今竟给他找到凤翔来,杜晴春快气到吐血了!
冷眼旁观石幸礼放肆的举动,杜晴春黑了一张脸,不带情绪地吐出两个字:“送客。”
阮秋色望了他一眼,杜晴春理直气壮地看回去:她什么也不急着说,他就陪她互瞪,视线在秀眸和她被握着的手间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