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他闪电般的身影,又好气又好笑,回过头来整理睡得凌乱的床铺,在拍枕头时,心神一时恍惚。
记得新婚时,她每回唤他起床,不管时间有多紧急,他总会嬉笑地将她拉回床上,肆意亲吻她,直到尽兴了才停。现在,他已经不这么做了,连看也不多看她一眼……
一念及此,叶初冬不觉苦笑,说是哀怨也不尽然,,只是偶尔难免感到些许怅惘,结婚多年,激情毕竟是淡了,不似当年炽热。
她收拾好床铺,转回餐厅,早餐早做好了,一碟碟小菜整齐地摆在桌上,还有一锅微微冒着热气的清粥。
她舀了一碗粥,轻巧地将粥吹凉。仲齐有根猫舌头,吃不了太烫的东西。
“又吃稀饭啊?”萧仲齐梳洗完毕,神清气爽地来到餐厅,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神情掠过失望,“最近老吃清淡的中式早餐,能不能换换口味?吃点汉堡三明治之类的。”
“医生说你最近有点肠胃发炎,不能乱吃。”叶初冬直截了当地泼冷水。
“可是--”萧仲齐想辩解。
叶初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记着,咖啡不能喝,还有酒,现在绝对不能碰。哪,这给你。”
“这什么?”萧仲齐狐疑地接过一张薄薄的纸。
“医生的诊断证明,证明你最近不能乱吃东西。”叶初冬微笑。“所以应酬时,客户如果逼你喝酒,就拿着张证明给他们看吧!”
“哇,你真是……”萧仲齐瞠目结舌,甘拜下风。
能说什么呢?他这个老婆连他想借着应酬之便贪喝几杯,都算到了。
“我说小冬,亲爱的老婆,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他试着为自己的个人利益展开谈判。
岂料他话还没说完,她便以一句清淡的话驳回。“你自己要我管你的,不是吗?”
他顿时哑巴吃黄连。
话是这样……没错,啧,都怪他当年一时意乱情迷,竟傻傻地双手奉上管教权,这下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萧仲齐哀哀叹气,也没心思吃早餐了,随口扒了半碗粥,便急着出门。
叶初冬送他到门前。“你今天晚上能早点回来吗?”
“今天要陪客户,恐怕不行--”萧仲齐蓦地顿住,忽然领会妻子言外之意,他瞥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几个红心记号怵目惊心地提醒他。“你还在计算受孕期?”
她听出他话里的责备之意,神色一黯。“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快点有小宝宝。”
他蹙眉。“小冬,我不是说过吗?这种事也要看缘分,你不要太勉强自己。”
“可是--”
“我以为我从上海调回来,你会好一点,难道你在台湾,还是觉得无聊吗?”无聊到需要一个孩子来填补生活的空挡?
“不是那样的。”叶初冬辩白。“我想要宝宝,不是因为无聊。”
“那是为什么非要这么急呢?”萧仲齐不懂。
她也不解释,默默别过眸。
“总之,等我回来后再说吧!”眼见时间紧迫,萧仲齐也顾不得追问,径自出门上班。
留下叶初冬一个人呆立在客厅,涩涩地沉思。
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现代社会没有孩子的夫妻多的是,为何她那么执着想快点受孕生宝宝?甚至严格计算受孕期,把性生活当成例行公事。
对妻子的想法,萧仲齐实在难以捉摸。他原先以为她可能生活太无聊,两人成婚才一年,他便被公司外派伤害成立分公司,为了夫唱妇随,她不得已辞掉工作,跟着他远赴异乡。
他看得出来,她有些适应不良,但他忙于工作,无法一直关照她,只能鼓励她走出家庭,跟小区主妇及其它台湾朋友交往。
一年后情况好多了,她交了几个朋友,也报名了瑜伽及舞蹈课程,他以为她生活变得多彩多姿了,正为她庆幸,不知为何,她脸上笑容又渐渐少了,整天窝在家里,除了煮饭洗衣外,还亲自设计屋内装潢,接着,一切都很完美,无可作为后,她忽然积极地想生孩子。
从一开始的停止避孕,到后来因为迟迟无法怀孕,于是斤斤计较地计算排卵期,坚持要在那段期间‘办事’。
他实在受不了,在他看来,性生活应该是自然随性的,若要排上行事历,那跟公事有什么两样?简直教人兴致缺缺。
他猜想,老婆大概是想念台湾吧?所以半年前,他毅然向公司表明调回台北总公司的意愿,不惜以辞职相逼,终于在两个月前,董事会决意升他为业务副总,调他回来。
他以为回到台湾,老婆可以找回原来的生活圈,可以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淘时常见面,照理说不该觉得无聊了,但情况依然没变。
她还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孩子,到处看妇产科,拼命吃中药、调理体质,连带他也跟着受累。
就不能饶了他吗?
说实在的,他并不认为有孩子是件多美妙的事,他们还年轻,大可以多过几年逍遥自在的两人世界,何必早早便绑死自己的自由?
萧仲齐懊恼,一面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他和妻子的蜜月合照,他愣愣地看着当时她温柔甜美的笑容。
近来,她已经很少那样笑了,他甚至不记得上回看她甜笑,是什么时候?
难道他真的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吗?是否他还不够关心自己的老婆,应该好好检讨?
“哎,女人真麻烦。”
萧仲齐叹息,忽地,手机行事历的铃声响起,提醒他下星期五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对了,就是那天!
他神色一亮,那天除了是结婚纪念日,也是妻子的‘生日’,或许他应该精心策划,乘机扭转乾坤,唤回她曾经令他心动不已的笑容……
“萧副总。”一男一女两名员工忽然走进办公室,惊醒萧仲齐迷蒙的思绪。
“什么事?”他自然而然地摆出万人迷的笑容。
“我们想找一天办部门聚餐,想邀请副总一起参加。”男同事宣称。
“邀我参加?呿!”他吐槽。“应该是邀我去买单吧?”
“哎呀,副总,干嘛这么说呢?”女同事撒娇。“萧副总做人幽默风度,所以大家才想有机会跟你多亲近嘛,别的上司想来,我们还不让呢!”
“好吧,什么时候?”他做人一向爽快,不管员工是邀他同欢,还是把他当金主都好,他乐意照顾自己的部属。“除了下星期五,哪天都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刚好就想办在那天,怎么办?”
“那就抱歉咯,那天是重要的日子。”萧仲齐若有所指地秀了秀手上的婚戒。
两人懂了,男同事露出意会的笑容,女同事却不免流露小小嫉妒。
“怪不得大家都说副总是爱妻爱家的好男人呢!”女同事嘟着嘴评论。
“怎么?你吃醋啊?”男同事兴味盎然地揶揄。
“谁不吃醋啊?”女同事很直率。“好男人不是GAY,就是已经娶老婆了,你叫我们这么‘拜犬’怎么能不心酸?”
“怎么说自己是拜犬呢?明明还是娇滴滴的小美眉啊。”萧仲齐一张嘴超甜。
女同事听了,粉颊染绯,含羞带嗔地睨他一眼。“副总,你说话可千万别这么暧昧,不怕我们芳心大动,爱上你吗?”
“我是说真的。”萧仲齐笑,丝毫不觉得自己暧昧。“而且你不觉得自己话说得有点不公平,哪,jack就站在你旁边,人家可是个单身的好男人,你不觉得值得考虑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