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压着眉,继续道:「他疯狂了,我们没办法在不伤他的情况下将他控制住,我们告诉他或许大嫂的魂魄又附在别的姑娘身上了,但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完全听不到我们的话,我们用弓箭射伤他,后来他失血过多,只剩一丝气息,最后我们只能用阴阳铁保住他的命,但他一直没再醒来。
「在他沉睡一年后,无上君也就是你说的老爷爷正好回到北凉,他已经消失许久,所以再出现受到很大的欢迎,对北凉人来说他是一个传说,像神一样的人,我们带他去看大哥,希望他能把大哥救活,再把大嫂的魂魄找回来,毕竟大嫂不是这时代的人,或许能有办法……可是一年一年过去,右儿都大了,我们已经放弃希望,结果你出现了……」
白苹瞠大眼。「等……等一下,我不是你大嫂……这是我第一次离魂……」
他一怔,原本严肃的表情一垮,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当然知道。」
她松口气。「那就好,我以为你的意思是我曾经来过这儿变成你大嫂,但我忘了,告诉你我在二十一世纪从来没失忆过,也没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过,所以绝不可能跑来这儿。」
「你不可能是大嫂,性子差太多。」
她灵光一闪。「难道你是说老爷爷本来要找你大嫂,结果把我跟凤梨也弄来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跟凤梨也太倒楣了吧!我还以为来这里有什么神圣目的,结果是不小心被勾到,要钓鱼结果钓到泥鳅吗?什么啊……太可恶了,如果让凤梨知道,她绝对会抓狂,而且一定又会怪我带衰。」
盯着她气愤的脸,他问道:「你后悔到这儿?」
「我当然……」一接触到他的黑眸,她原本高张的气焰忽然消下。「……也不是啦,认识你们我是满高兴的,虽然一开始很气,但是……但是……现在也觉得还不错……」
见她说得结结巴巴,脸也突然红了,他扬起嘴角。
「我要你留下来。」
她的血液整个往脸上街。
他抬手抚过她温热的脸。「我曾想过离开……结果却还是变成这样。」
「你是说我们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
他点头。「谁晓得你中了催情香。」
她尴尬道:「我怎么知道,我再说一次,我根本不晓得那些东西混一混会变春药……」
「既然已经变成这样,过去的事多想无益……」
「等等,那时候你不知道自己喜欢我所以才要走的,还是你已经喜欢我,可是还是决定要走?」
「这重要吗?」他扬眉。
「当然,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无奈地叹口气后,才道:「我那时候是有点在意你,不过我还是决定要走。」
「为什么?」她很不是滋味。「你这么快就放弃罗?」这表示他根本不是那么在意她嘛。
「我不想步上大哥的后尘。」
他淡淡地抛下这一句话,而她所有的不满与气愤皆尽沉灭,眼神不安地垂下。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老是嚷着要回去……」
她的头也低了下来。
「就算把你留下,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能陪我走到最后,或许哪一天你又再度离魂,我又该如何?」
「对不起……我自己把话说得那么满,那么肯定……」想到中了春药后第二天,她还一副晓以大义的对他说着不要喜欢上她,她是要回去的人。
当时的他是怎样的心情啊……
她完全没想到这些,只顾着说漂亮话,可一听到他毫不留恋地要离开四翼,像丢垃圾一样丢开她……
「我们上床后,你还是没改变主意,说要离开,是不是因为我对你说了那些漂亮、又冠冕堂皇的蠢话?」
我是要回去的……如果我跟你有了感情……我走了你怎么办……
当时她说得这么体贴漂亮,可一转身知道他依旧要离开,便生气了,唉……她真是糟糕……原来当时内心早就存着矛盾,她却丝毫不察。
「嗯。」他承认当时自己真的有些生气,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后,她却对他说那些话,不停地强调她要找老爷爷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不过我并不觉得你说的是蠢话,因为你说的原本就是我心中一个结。」
他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下她微湿的眼角;白苹僵住,瞬间全身都热了起来。
「当时我说要离开只是骗你。」在那男宠上了她的床时,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放她走,他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她。
其实早在男宠进入寝居时,他已经知晓有外人侵入,之所以会拖了一会儿才阻止是因为公孙敛要他别管,如果真的下定决心明日一早离开,就表示他必须对玉飞双放手,他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
他明白,也忍了,但最终还是忍无可忍……若不是担心吓到白苹,他会当场杀了男宠。
「原来那时候你说要走是骗我的,害我紧张死了。」她抱怨。
他笑着拉起她的手,让她手心朝上。
她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你要帮我看手相?」
他没回答,只是从袖口拿出飞刀,她警觉地看着他。「你拿飞刀干嘛,啊……你干嘛割我!」她痛叫一声,他竟然不说一声就在她掌心划了一道。
她反射地想抽回手,他却下放。
「手张开,我不会再划了。」他斥喝一声。
「我不信……」
「看着刀。」他厉声道。
她瞥了一眼,下巴差点掉下来,沾着血的尖端开始卷曲。「这什么……」
「这是阴阳铁,是有生命的,把手张开。」
她迟疑了下,是那个保住他大哥性命的阴阳铁……这……不管了,好奇心战胜,她张开手,他立刻将飞刀放在她掌中,白苹讶异地看着刀开始溶化。
「哇……这什么……」
公孙朗拿出另一把刀,在自己的右手心划上一道口,而后将血滴进她掌心,溶入铁中。
「你在干嘛?」她不安地问。「铸铁吗?」古人铸剑都要敲敲打打,还要在高温下进行,有的还会加入自己的血、头发及指甲,北凉该不会是用这种方式铸铁吧?会不会太高科技。
他握住她的手,说道:「等一下会有点热。」
「什么叫有点热,你怎么都不先说啊,刚刚也是没跟我讲一声就割手。」她生气地想抽回手,他却握得死紧。
「我若先说了,你会害怕。」基于此,他才会选择出其下意的行动。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噢,好热,好热,我的手要融了……」
她以另一只手捶打他,眼泪直接飙出。「好痛啊……放开……啊……」她大哭,整个反射地想蹲下像虫一样把自己蜷曲起来,可他却牢牢地抱紧她,让她动弹不得。
「不会有事的,再一下就好了。」他蹙紧眉心,他只觉得温度高了一点而已,没料到她会这么难受。
「呜……」她开始狂哭,气愤地抓他的背发泄。「好痛……不要……」
「再一会儿就好了。」他低头亲吻她眼角的泪。「为我忍耐一下,再一会儿就好了。」
她想听话乖乖不动,但手心烫人的温度很快又将她拉回地狱,她使力想挣脱,他则抱得更紧。
接下来她有点意识模糊,连自己的尖叫声听起来都很遥远,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的手像在火里翻烤,皮被硬扯开来,烧红的铁烙在她手心,他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不想听,只想抓他的头去撞墙。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十几秒,也或许一分钟、两分钟,她完全无法丈量,因为疼痛让她度秒如年,这疼痛比公孙芙打她那一掌还痛。